“敌袭!敌袭!”
夜深时鄂州城内突然响起喊杀声枕戈而卧的士卒们连忙爬起。
“南城!蒙鞑挖地洞进来了”
“杀敌啊。”
一团团火光随即亮起照亮了鄂州城却见蒙军的身影越来越多。
厮杀良久。
有宋兵狂奔至城楼。
“报!张盛将军战死了”
张盛便是蒙军初至时假意归附、借机守住鄂州的功臣竟是至此战死。宋军将士不由大惊。
贾似道不以为意。
他站在战楼上向城东南方向看了一会道:“蒙军既已打通暗道今夜能堵住一时其兵犹可源源不绝。”
高达大急抱拳道:“末将去杀败蒙军堵死地道”
“没用的。”贾似道高声道。
“我已说过你杀蒙军犹能入城;你堵蒙军犹能再掘。此事如治病庸医只知治标而我贾师宪不屑学庸医所做所为治本、治根!”
高达只觉贾似道心高气傲暗自不喜。道:“蒙军攻城甚急望公拿出破敌之策。”
贾似道轻笑一声喝道:“高达你领兵去围堵蒙军。江公请你带人修筑木墙随战随修不容蒙军入城。”
高达颇觉贾似道讨厌却也不得不承认其人真有本事。
他与江万载应了连忙便领援兵前去。
江万载是名臣江万里之弟时年五十二岁身体却还康健。
他年轻时是武选入仕曾随孟珙一起收复葵州二十一岁就因功封殿前禁军都指挥使。
之后他又参加科举进士及第转文阶累官升迁。
去岁牟子才致仕江万载官任礼部尚书。
江万载仕途上走的这条路亦是贾似道想要为李瑕安排的。
以武功入仕科举入文阶方有望跻宰执之列。
当然这条路很长君不见二十一岁的殿前军都指挥已走到了五十二岁
此时贾似道看着江万载的背影忽又想到了李瑕。
那个年轻人竟已收复了汉中?
平心而论贾似道承认自己欣赏李瑕视他为门生甚至铺了一条康庄大道给他走。
李瑕却不走。
想登天梯?
待抽出手来贾似道便要将这天梯敲碎看着李瑕跌得头破血流。
到那时他才会走上前伸出手告诉李瑕一句。
“老老实实跟在本相后头走莫快了。”
张柔本以为地道一挖通蒙军可源源不绝杀入城中鄂州必破。
但一夜的战事过去他不得不承认贾似道是奇才。
换作别的宋将守城只会拼命与入城的蒙军厮杀;贾似道却是一边作战一边在地道入口处建起木墙。
蒙军再入城兵力已无法展开如入瓮之鳖
终于张柔无奈只好下令退兵。
待到晌午忽必烈登上望台。
只见鄂州城内竟是在一夜之间筑起了环绕四面城墙内的木墙再掘地道入城也已无用。
不止是一段而是整整四面城墙。
时间如此之短促工事如此之繁重贾似道这份才干忽必烈也不由欣赏于是遣人招降。
使者去了又还却是回禀道:“漠南王贾似道笑问王何不归争汗位?”
话音未落一员蒙古大将已出列怒喊。
“宋人太嚣张了!”
这大将名叫“拔突儿”道:“宗王如果不是听了这些汉人士大夫像狗屁一样旳话鄂州怎会有胆子不降?”
拔突儿骂完又请命道:“只要宗王能允许我去屠两个小城一定能让鄂州城的宋军吓得跪在宗王面前到时我不要赏赐只要宗王治张文谦、郝经这些士大夫的罪!”
忽必烈淡淡扫了拨突儿一眼似乎愈发深刻地了解到他的根基在哪里。
“住口!贾似道也是士大夫一人便拦下了十万大军你却敢怪罪本王的先生们?!”
张柔正站在一旁眼见张文谦等人听了这句话又感动地要跪下。
他虽满怀心事却也只好跟着一道感激涕零。
随着贾似道的入援鄂州愈发变得坚不可摧。
而张柔在听说了大汗的死讯后也开始败迹渐增。
之后二十余日他攻城皆是毫无战果。
四月初九哨马探得宋军吕文德部已从重庆沿江而下将抵鄂州。
张柔奉命领军于岳阳阻截吕文德大败。
四月十一日吕文德之援兵进入鄂州城。
与此同时贾似道刚见过一行人。
“恩相方才出去那人是从临安来的吧?”
吕文德大步进了堂颇为讨好地拜见过贾似道之后回头又向门外看了一眼嘀咕道:“有几人我面熟。”
贾似道面容平静淡淡道:“你不必管。”
“恩相叫我别管我一定不敢多问。”吕文德憨笑一声又道:“也一定不敢多嘴。”
他这巨人般的身材凶神恶煞的面容在旁人面前时如同鬼神。到了贾似道面前却显得如小狗般乖巧。
“朝廷已调任你为京湖制置使了。”贾似道丢了一份诏令过去“不必再回重庆了。”
吕文德一愣。
若说召他援鄂州他还想着能回去此时却如遭重击。
高呼道:“恩相官家这是为何?!那李瑕想来鄂州、我想镇川蜀为何想来的偏不调来不想来的”
“为何?”贾似道似乎讥笑了一下啐道:“正是因此你还问为何?”
吕文德愕然瞪大了眼犹不敢相信。
官家这也太
“那四川制置使是谁?”
贾似道不悦拍案喝道:“吕文德!你才到鄂州战事你不问。你七弟吕文信战死你亦不问只顾官位富贵是耶?!”
吕文德眼一红。
“恩相!我心里苦啊!老七死了我当然难受堵得慌。但他为国事死了这是吕家的荣耀我还能怎么办?多杀蒙鞑子给他报仇便是。便是我死了其他兄弟也是这般。”
他说完上前两步却是凑到贾似道耳边又道:“我也知道京湖制置使地位比四川制置使还高但恩相可知道汉中那地界开榷场”
贾似道轻笑一声一把推开吕文德。
“长这般大个不长脑子。”
吕文德恨不能立刻破口大骂“小畜生”偏这是在贾似道面前只能憋回去。
他哭丧着脸道:“恩相我被李瑕那小畜生耍了心里好苦”
“够了。”
贾似道招了招手吕文德忙将耳朵凑过去。
“哪怕要互市榷场设在何处谁说得算?”
吕文德一愣已会过意来。
“恩相要和谈了?方才那些人官家”
“不该问的别问哪怕要谈也得让蒙人先死了南下之心仗打好了再说!”贾似道吩咐道:“你既来了守住鄂州城。”
“恩相呢?”
贾似道抬手在地图上点了点道:“阿术兵至潭州朝廷恐他向东杀穿江西我欲移镇九江主持两淮、江西防线。”
吕文德对京湖地势了如指掌不用看地图已惊呼道:“可蒙军已包围鄂州恩相如何突破而出抵九江?”
“携七百精兵足矣。”
“恩相这太冒险了”
贾似道还在笑摆了摆手道:“待我突破蒙军包围布置了东面防线忽必烈方知他不能在短期内攻至临安。否则大宋便是他争汗位前先吞下的一块肉明白了?”
眼看着吕文德退下贾似道倚在那眼中的笑意渐渐散去。
他思索着李瑕为何任了四川制置使。
仅凭收复汉中的大功吗?不可能。
李瑕必然是用了其它的手段且是在明知吕文德是自己人的情况下。
显然李瑕还不懂何谓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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