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尾关。
杨奔让段兴智出面引格杜入城打算伏杀格杜及其五百人。
但如伍昂所预料的一样关城内堆积着太多尸体格杜作战经验丰富一眼看穿了埋伏抛下两百余先入关城的大理兵迅速撤了出去。
鲍三无奈只好下令先歼灭这两百大理兵紧闭关门、据守龙尾关。
没能歼灭格杜他们不敢再逃。
鲍三、杨奔都有过与蒙骑作战的经验知道一旦到了野外一百蒙骑完全有能力活活拖死千余兵力。何况这还是在大理境内各地都有守军。
仅在次日格杜便抽调了龙首关守军兵围龙尾关。
之后赵赕、邓赕、白岩、凤羽、胜乡、谋统等等城池的兵力皆被抽调过来。
蒙古人打仗不像大理人慢腾腾的快马传令且不管路途远近克期不达当即斩首。
到了五月二十三日龙尾关城下已聚集了三千兵力。
李瑕领兵之时看起来十分从容穿插迂回如入无人之境庆符军都没感到太大的危险有一种“敌人很弱”的错觉。
他们都听李瑕说过“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直到现在他们才意识到这是何意什么叫深入敌境。
之前他们只需要一板一眼的按命令做事就可以。这很简单鲍三换成余三、伍昂换成陆昂、杨奔换成牛奔都无所谓。
在李瑕麾下他们更像是被线操控的木偶人还得意洋洋觉得“打仗也太简单了吧”。
但现在木偶人身上的线没有人拉了它们必须自己活过来。
活过来之后他们要担起责任但身上的各种性格缺陷自然而然也开始不停显露。
“直娘贼!不是说大理兵力空虚吗?不都被狗阿术带到交趾了吗?怎还有这般多人?!”
“呵大理兵力再空虚各州城还能没驻军不成?”
杨奔冷笑一声又道:“故而我当时劝佰将们先动手歼灭龙尾关守军再伏杀格杜。格杜若死旁人绝不能调来如此多兵力。”
鲍三怒道:“放屁不都按你说的做了还不是他娘的没成?”
“那是你们非要等郑佛泽起疑了才仓促动手一步错步步错。”
“够了。”伍昂道:“翻来覆去地说不嫌晦气。”
他还算冷静强忍着不悦道:“且说眼下如何应对吧段兴智还能用吗?”
鲍三独眼一亮既烦杨奔的性子却还是忍不住打量他。
杨奔也不看另外两人望向关城外的敌兵沉吟道:“格杜怕是已知道段兴智在我们手上了要继续县尉的计划我们得装作是……仅凭两百人攻入龙尾关俘虏了段兴智。”
“成吗?”鲍三想了想最后道:“闲皮淡扯。”
杨奔只觉脑壳生疼道:“我再想想吧。”
说罢他径直下了城头又去审讯伏击格杜时捉来的大理俘虏。
鲍三眯着独眼看着杨奔下了城头啐了一口兀自骂道:“跟谁都欠他八百吊钱一般这小猢狲真晦气。老子先前还奇怪这杨奔分明有两下子熊山怎么不用他。”
伍昂道:“将门子弟有傲气正常。”
“嘿将门子弟?”鲍三道:“伍兄弟懂他那先祖‘杨襄毅公’是何人?”
“何人?”
“杨政。”鲍三道“当年哥哥在余帅麾下也听余帅评点过蜀中历代镇帅最不耻的就是杨政。杨政是以前的抗金大将、川陕三帅府之一这不假。但他虽然战功累累人品却极差暴虐无耻残害生灵。”
伍昂问道:“怎么说?”
“这腌臜事蜀地都传了几十年了。杨政有个幕僚在他府中赴宴去尿尿时看到墙上有人影这幕僚还以为是壁画凑近一看却又看不到墨迹。你猜是什么?”
“是什么?”
“杨政有小妾数十都是个顶个的美人但他一有不满就杖杀她们把人皮钉在墙上等人皮干了再丢到水里久了墙上就留下了人皮印子真他娘的狗猢狲……”
伍昂只觉背上寒毛竖起转过头看向关城下正在走路的杨奔目光露出鄙夷之色。
鲍三道:“腌臜货的后代也在老子面前摆谱。”
伍昂想了想道:“哥哥看到杨奔头上的疤了吗?”
“嘿刺配充军的贼配军都不知犯了哪样恶罪。”鲍三又啐一口自语道:“顶天立地的汉子与这种畜生为伍羞煞我也。”
伍昂道:“我只担心这杨奔立功心切哄我们用弟兄们的命换他的功劳。两个佰队都快打没了。”
“就不是在一个壶里撒尿的人是得提防着他。”
“但我们都是粗人就他是个有主意的眼下这关头还是得问他的主意。”
“怕甚?明日县尉就回了。”
伍昂又转身望向关城外的还在不停增加的大理兵。暗想有这么多敌兵围城县尉哪能突围进来?
~~
五月二十四日蒙军开始驱使大理军强攻龙尾关。
这日只是试探性的攻事为了摸清宋军的兵力只草草打了两个多时辰。
鲍三听杨奔的建议只用了两百人驱赶了一些俘虏上城头。
百余大理兵丧命在木石金汁之下但庆符军也在箭雨下又伤亡了二十余人。
鲍三心疼不已暗悔不该听杨奔的建议。
“哥哥不必如此他说的确实有道理。”伍昂道:“蒙军头次攻城为的就是试探我们确实不能把兵力都亮明白。”
“杀才。”鲍三也不知在骂谁“又死了这么多弟兄苦死老子了。”
“哥哥别急也别太骂杨奔今日也多亏他安排城防怎么布置我们哪懂啊。”
鲍三不应。
伍昂给他处理着伤口也不知如何说。
鲍三虽不喜欢杨奔今日守城却还是拼着受伤救了杨奔一命。
当然都是直爽汉子这点小事战场上常有没啥好说的。
鲍三被伍昂拿烧红的血烫了伤口闷哼不已硬抗着没惨叫出来。最后也只是大汗淋漓地道:“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你说县尉怎还不回来?”
“县尉也许已回来了也许正在想办法突围入城。哥哥该给弟兄们说说提提士气。”
“晓得。”
那边熊山领着几个过来道:“带了个老大夫过来想给哥哥处理伤口怎就又烙了。”
“费甚大夫带去给伤重的弟兄们先治吧。”鲍三哼了一声抬头一看问道:“这老头先前怎没见过?”
熊山挥退周围的兵士道:“哥哥我有话和你说。”
“有屁就放忙着呢。”
熊山见这段城头只有鲍三、伍昂以及那老大夫了这才开口道:“这是个大理人之前在龙尾关管药材的懂县尉中的是啥毒。”
鲍三惊道:“那怎不早点给县尉治呢?!”
“唉我说不清楚。”熊山踹了那老大夫一脚道:“你说把刚才对老子说的话对我哥哥说一遍。”
“是是……小老儿‘翟承宣’原是这郑将军的大夫这几日也为诸位义士救了不少人。今日直言不讳还请诸位勿杀小老儿。”
“少他娘说废话。老子问你箭毒木的毒你能解吗?”
“这箭毒木的毒几乎无解。”
鲍三大怒骂道:“直娘贼原是个狗庸医跑来对老子放臭屁滚开。”
熊山道:“哥哥你听他说完。”
“壮士息怒小老儿旁的不说医术却不错。”翟承宣道:“但这箭毒木乃剧毒中者立死故有‘七上八下九倒地’之说。”
“放屁县尉就没死。”
翟承宣面露为难喃喃道:“当时没死但只怕……只怕……”
伍昂皱了皱眉他知道县尉本该今日回来时日一过不免有人又去探问他的伤势找大夫们问箭毒木到底能不能解。
熊山带来的这老大夫若不是说好消息那就是说坏消息了。
果然只听翟承宣道:“只怕现在也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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