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长东逝水……我至今想来依然感到惊艳实难想到杨用修会是杀简章的凶手。”
林叙坐在茶楼中开口又缓缓说道:“但回想起那日以及这几日城内之事只怕真是如此了。”
坐在他对面的周南脸色很憔悴目光看向楼下问道:“安道也被人跟踪了吗?”
“是我反过来制住了一人问了是范子博让他们跟着我们说是遇到杨用修就捉起来。”
“那夜我回去之后便有此猜想。”周南低声道:“那看来简章真是因我而死啊。”
“远疆你不必自责……”
周南摇了摇头眼中有泪水滚滚而落。
“若非我受杨慎蒙蔽带他去见简单如何会有这样的事?”
“远疆你听我说。此事不怪你谁听到那样的词都会惊为天人。”林叙道:“倘那时遇到杨慎的人是我也必会带他去聚会要怪只怪此人心机实在深沉。”
周南不答但显然还在自责。
林叙又道:“眼下自怨自艾无用你我该做之事当捉住杨慎、为简章报仇。再当面问问他我们对他推心置腹他何以如此对我们。”
“捉住他?”
“我看前日城中那两起命案必与杨慎有关。范子博封锁了亳州城可见杨慎还在城中。你我是见过他的人也该出一份力了。”
周南道:“子博为何不早告诉我们?”
“他就是不想你自责。且此事牵扯宋人、蒙古人他不想我们涉入太深。但事已至此先把人捉到再说吧。”
“好。”
“我们也别急亳州城这么大他……”
林叙话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眯着眼盯着长街某处。
“安道?”
“远疆你看那……”
周南转过头目光落处只见一个翩翩少年正站在戏园门口其人身材修长、气质隽永不是那杨慎杨用修又是哪个?
~~
“范经历范经历找到杨慎了!找到了……”
范渊转过头揉着通红的鼻子脸上泛起些疑惑。
“这么快就找到了?”
“是。就在玉堂戏苑林安道、周远疆看得分明绝对就是他我们的人已经盯着他了怕他跑了便先回来报信快带人去捉拿吧。”
范渊想了想又吩咐道:“把安道和远疆带走免得他们涉入此事得罪蒙古人。”
“是。”
范渊这才不慌不忙地起身带人向玉堂戏苑赶去。
到了戏苑地方他先是吩咐人把园子包围起来。
本还担心那小子会从哪里溜走不想才走进大门正见一年轻人踱步出来。
“就是他!杨慎休走!”
“拿下!”
“……”
范渊已然对上了那人的眼只看那眼神中的坚定与从容一瞬间他就可以确定这就是那个搅得自己不得安生的宋人细作。
突然一声蒙语的大喝响起如同炸开一般。
“干什么?!”
范渊转头一看只见赤那从戏苑中大步走出来。
他皱了皱眉已有几分恍然再看向那气定神闲站在那的年轻人不由自嘲地笑了一下。
“干什么?!”
范渊连忙迎上去在赤那面前行了一礼用蒙语赔笑道:“我们正在捉捕杀害嘎鲁的凶手。”
“放屁!”赤那道:“这是我的新通译!”
~~
李瑕也在看着范渊。
他脸上还带着礼貌的笑脸举止温文尔雅的样子但眼神里却带着打量。
这一刹之间两人仿佛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通译?”
“是我杀了秦伯盛他自然要找个新的通译。”
“我会揭穿你。”
“试试。”
李瑕无声地笑了笑一脸坦然。
就只在这一刹那间的目光交流之后范渊看向赤那才想说话衣领已被赤那提了起来。
“你杀了我两个手下我不来找你你还来找我?!”
“没有……嘎鲁和秦伯盛真不是我们杀的。”范渊道:“我们已经查出来了凶手就是他他是宋人派来的细作……”
“信你娘个卵!你们是不是想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处掉?!要不是我阿布不让我早把你们杀光了!”
赤那显然很是生气口沫子喷了范渊一脸又骂道:“你们这些汉人太贱了!杀我的人又欺骗我阿布!气死我了!”
范渊被提着脚已经离开了地面赔笑道:“我们绝不敢欺骗达鲁花赤绝不敢。”
他指了指李瑕又道:“这些话是不是他说的?是他在欺骗你他……”
“你放屁!你是说我比我阿布笨吗?!”赤那吼道:“是你们在骗我阿布不是杨慎在骗我!”
李瑕看向范渊偏了偏头眼中笑意一闪而过。
——嗯哼?
“证据我们有证据真是杨慎杀了嘎鲁。”范渊忽然道。
他说的时候目光盯紧了李瑕的眼睛果然看到李瑕眼中那笑意消散下去。
“证据?!”
赤那终于把范渊放了下来。
他阿布说过这件事先不要急着判断等有证据在说。
“给我看看!”
“好……好……”范渊整理了一下衣领拿手帕把刚才没擤掉的鼻涕擦了这才又缓缓说起来。
“今日早些时候我们已经找到那个木匠了杨慎就是从他的铺子里买了小佛像摆在嘎鲁家那把斧头也是他从木匠处偷的此事一问便知。”
“好!那你把人带来问!”
赤那说着回过头看了李瑕一眼目光不善起来立刻有两个蒙古护卫把李瑕摁住。
“你要是敢骗我我把你踩成肉泥!”
李瑕仿佛还没反应过来满脸地懵懂模样好一会儿才惊呼道:“我冤枉……”
……
不一会儿木匠阿福被带了过来。
赤那走上前一脚踹开一个张家护卫喝道:“我来审!”
“是是。”范渊连忙上前赔笑但却是转头向阿福喝道:“快告诉贵人那天是什么情况。”
“是那天有个小官人带着仆役来小人的铺子里买走了一个小佛像还偷走了小人一把斧子。”
丁全拿出东西问道:“是不是这个佛像和这个斧子?”
“是就是这两件东西。”
“当着贵人的面你说实话那人是不是他?”
阿福抬起头看向了李瑕……
此时赤那脸上已经有些狐疑之色;丁全咬着牙眼中满是兴奋;范渊带着些沉思再次打量了李瑕。
唯有李瑕还是一脸茫然转头看向了木匠阿福。
“不是啊。”阿福道。
“什么?!”丁全不可置信。
阿福连忙跪下道:“那天进天买了木雕、偷走斧头的不是这位小官人啊。”
“不……不是你说的吗?一个年轻俊俏的小官人……”
“对是小人说的但不是他。”阿福道:“小人记得清清楚楚的真不是他。那人比他矮些脸比他圆些肯定不是同一人……”
丁全张了张嘴他根据林叙与周南的描绘再与木匠的说辞一对照果然都是年轻俊俏的世家子弟模样完全认定了他们说的是同一人。
“可是……”
丁全话音未落腹上一痛人已被赤那一脚踹飞。
“骗我?!你们还想骗我!肯定就是你们杀了我两个手下又想捉我的手下!你们就是想削我的实力还骗我的阿布?!”
范渊连忙拜倒道:“贵人息怒息怒。此事至少证明杀嘎鲁的确实是一个年轻人而非我们。我们一定尽快追查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把我的通译放了!再骗我弄死你们!”
赤那重重哼一声转身就走。
范渊站起身只见李瑕被那蒙古护卫松开。
他连忙两步跟上用汉语小声问道:“杨慎你真名叫什么?你是拜托了别人帮你去买木雕?又故意留下线索的?”
李瑕笑道:“你怎么胡乱怀疑人呢?”
“好吧那我们就比比看看到底是谁能骗过这傻子。”
“你怎么敢叫贵人傻子呢?”
转身之间两人也只来得及说这两句。李瑕这位新通译已两步抢上混在几名蒙古护卫当中跟着赤那离开了。
范渊默默站在那良久终是“嘻”的一声笑出来。
“小猢狲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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