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县县衙后院。
县令和白篱两个人从大牢那边回来白篱走在后边即便明知道这里不可能有什么事可他还是明显的保持着戒备之心。
这里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
这里是真正的守善库。
后院里边有一个看起来颇为简陋的马厩马厩里只有一匹看起来就知道上了岁数的大黄马。
县衙里的人都知道咱家县令大人最喜欢马他总是说天下间最漂亮的莫过于那种毛如锦缎的高头大马。
可是啊咱家县令穷咱们无为县也穷穷到咱家县令只有这一匹老了的大黄马。
这老黄马就是县令大人的宝贝疙瘩大家也都知道县令大人无父无母无妻儿这老黄马就是他的家人了。
人人都在付出可人人不知别人的付出。
县令大人为了能守着婆婆在合适的年纪没有迎娶选择孤身一人这种付出就已是寻常人所不能及。
马厩后边有个草料堆县衙的人都知道这老黄马从来都不缺草料吃。
因为那是县令大人最在乎的老黄马啊只是一口草料怎么能再缺了呢。
草料旁边有个石槽是老黄马饮水的地方。
石槽旁边就是一口水井水井也是真的能打上水来的水井但秘密就在水井里。
从这个水井下去沉大概一丈左右侧面有个洞。
若被人发现的话一定会觉得这里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从这个洞进去走三五步就会被旁边刺出来的枪戳成马蜂窝。
如果侥幸躲开了这里的机关再往前走便会有许多暗箭。
如果侥幸再躲过了这些暗箭就会发现到头儿了。
这个水井的秘密就是这里不仅是个水井还是个陷阱。
草料堆里才是真正的秘密所在从后边把草料扒开再把翻板打开就能进入真正的守善库。
但从这个草料堆下去的第一条通道是和水井里那个通道相连的下去就是个死胡同。
这草料堆下边的暗道分成两层直接进去的看似第一层实则是第二层。
进入第一层密道走一小段头顶上有个暗板打开后往上走才是真正的入口。
从这再进去走大概两三丈远便豁然开朗起来这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地下室。
如果不是他在这做县令的话也不能掩人耳目的在县衙后院修建出来这么大一片地下暗室。
当初县衙因为年久失修一场大雨造成了坍塌。
县令大人理所当然的要修缮此处他说这里应该挖一口井便于县衙取水那谁又能反对呢。
又有谁知道县令大人请来修缮旧屋的那些工匠都是当初怯莽军的亲人呢。
进入地下暗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排一排的架子。
这些架子上放着一套一套保存完好的甲胄粗粗看起来根本数不清楚有多少。
在暗室的另外一侧堆积着大量的木箱每一口木箱中都是封存好的兵器。
走过这间巨大的暗室下一个暗室中摆放着的全都是金银财宝。
可以说这里是真正的守善库也可以说这里是支撑着真正守善库存在的地方人才是真正的守善库。
那么多人每年所需的经费所需的武器装备都从这里支出。
崔覆野之所以不死就是因为要维持住守善库就需要更为庞大的财富。
县令大人走进第三间暗室这间暗室的规模明显小了不少。在暗室正中有一个很大的平台就是土砖垒造出来的。
在这平台上放着不少一模一样的斗笠一模一样的无鞘长刀。
白篱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眼神里闪过一抹浓烈的悲伤。
摆在这个平台上的斗笠和长刀都失去了它们的主人。
这些都是过往十几年来为了他们共同的目标而失去生命的人留下的痕迹。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斗笠刀客只有真正的强者且做好了随时战死的准备这样的人才能被挑选成为斗笠刀客。
每次走到这县令和白篱都会停下来朝着那台子上的斗笠和长刀俯身行礼。
它们代表着的不仅仅是一个一个死去的人也不仅仅是还未消散的灵魂还有一种警醒一种鼓舞。
告诉活着的人仇还没有报活着的人还需努力。
他们两个人俯身行礼之后走向旁边墙边也排放着几口箱子。
两人抬了一口箱子往外走这箱子似乎重有万钧两个人的脚步都变得沉重起来。
这守善库不只是他们经过的这些地方再往深处还有其他的暗室。
也许只有真正守着这座守善库的县令大人他才知道这里究竟装载了多少东西多少希望和多少将来。
两个人出了地下暗室到了前边县衙大堂。
大堂的正门关着在大堂内有十几个看起来就精悍的汉子肃立在这等着。
当县令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全都站直了身子。
“兄长!”
他们抱拳行礼。
其实他们之中甚至都没有几个知道县令大人叫什么名字更不知道那名字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他们都知道县令大人就是兄长是大哥。
是婆婆所有养子的老大这算是一个秘密外人绝不可能知晓。
这也不算是一个秘密每一个能走到这的人都会被告知这个秘密。
县令大人把箱子放下打开里边是新的斗笠和新的无鞘长刀。
“需要兄弟们去做一些事。”
他说到这看向白篱。
白篱把之前记下来地址和人名的那一沓纸递给了站在最前边的汉子。
“按照这些地址去找是崔家在云州境内的产业和藏库。”
县令大人抱拳:“愿兄弟们能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的回。”
“兄长放心。”
最前边那个汉子抱拳道:“我们会快去快回多少人去多少人回。”
如果说地下暗室是真正的守善库那么无为县的整座县衙就是守善库外边那坚固的一层城墙。
所以只要是在这城墙里边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是为了守护这座城墙而存在的战士?
县衙里的人从捕快到师爷从打扫的下人到后厨的师傅全都是自己人。
现在只有一个外人崔覆野。
此时此刻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的崔覆野醒过来后就又忍不住的去推想什么了。
他好像已经中了魔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这样的时刻他竟然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
他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已经沉迷在棋局里的人就想看清楚那棋局的真面目。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在此见到那个刀客不是那个县令大人。
他现在连对那刀客的恨意都没有了他只是迫切的想要换来新的三个问题三个答案。
可是他却忽略了如果那些地址那些库藏不被确认的话县令是不会再次出现的。
所以对于崔覆野来说真正的煎熬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云州城。
景然的尸体也被送了回来就摆在都护府的大院里。
站在林叶身边的是须弥翩若还有云州州抚石锦堂。
这两个人身份都很特殊。
一个是大理寺卿但实际上是天子的眼睛而且是放在明面上的那大的那只眼睛。
石锦堂还是御凌卫镇抚使算是天子暗中的一只眼睛。
这两个人都在林叶身边就说明林叶就是想让天子看到这具尸体。
事实上他是想让天子看到他如今在云州已经经营出来的局面。
须弥翩若已经在思考远在几百里外的人都被林叶的人杀了那现在这云州岂不是比当初拓跋烈的云州还要可怕些?
作为云州州抚的石锦堂心里更是有些慌因为他是云州州抚啊他就是天子派来看着云州的。
所以两个心情都有些复杂的人几乎同时扭头看向林叶。
“看我做什么。”
林叶道:“这个人不算是对手但肯定是对手的一把刀。”
林叶蹲下来。
“衣服里藏了毒药只要确定自己没法逃走就立刻服毒自杀这是死士这是在以往听过的故事里才有的死士。”
是啊在那些说书先生的故事里在那些史册记载的故事里都有关于死士的故事。
尤其是在大玉之前各家势力庞大且并无强势的朝廷约束。
每一个世家里都有这样的死士他们像是鬼魅一样活着也会如鬼魅一样死去为家主做着常人所不能做的事。
“我记得都护大人应该是很擅长用毒?”
须弥翩若侧头看着林叶问了一句。
林叶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检查一下衣领里毒?”
虽然景然不是咬衣领里的毒自杀的可他衣领里确实还有毒。
须弥翩若问:“能不能查出来?”
林叶道:“你果然是故事听多了我就算可以查出来那毒药是怎么配制的也不可能推测出是谁做的。”
江湖故事里总是会有这样的桥段一看那毒药就知道是哪家的作品。
其实这种事要多扯淡有多扯淡。
就算是以配制-毒药为生的那些人难道还真的敢贴上标签告诉所有人这是他们做的?
毒这种东西说复杂也复杂说不复杂其实真没有多复杂因为能毒死人的东西江湖上的人有太多知道的连寻常百姓都起码知道那么一两种。
“那”
须弥翩若看向林叶:“不查毒出自何处查”
他忽然间醒悟过来什么。
毒不好查。
可藏了毒的衣服是什么材料不难查。
在衣领里藏毒这种事当然不可能是外人缝进去的。
“我试试看吧。”
须弥翩若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看向林叶:“可是都护大人你的人查起来是不是人手更足?”
林叶竟然没有丝毫的避讳且一本正经的回答:“我的人足那是我的事。”
须弥翩若下意识的看向石锦堂石锦堂转身就走了。
“我是云州州抚这不是我的事我人手也不足。”
须弥翩若抬起头:“这是什么破地方都是什么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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