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王府。
拓跋烈大步进门院子里一群北野军的将军们立刻看向他然后整齐的跪了下去。
“请大将军治罪!”
这院子里一片铁甲单膝跪在那低头请罪。
拓跋烈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们直接往后院走。
到了后院五尊青铜战甲看到他也全都单膝跪下来。
拓跋烈依然不说话直接进了拓跋云溪的住处。
门口几个医官看到拓跋烈到了全都撩袍跪下来。
拓跋烈迈步进门见拓跋云溪正躺在床上看书。
“哥。”
拓跋云溪见到拓跋烈回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可她看到拓拔野那血红血红的眼睛她的笑意也逐渐消失。
“对不起”
拓跋云溪低下头:“让你担心了。”
“怎么样?”
拓跋烈站在她床边问。
拓跋云溪道:“我身上有软鳞甲挡住了那一箭大部分力度没什么大事。”
拓跋烈侧头看了看他送给拓跋云溪的那件软鳞甲此时挂在一侧衣架上在心口位置有一片破损痕迹。
这件软鳞甲是拓跋烈穷尽心思打造出来的就算是神兵利器都不可破。
可那一箭是内劲。
拓跋烈问:“感觉如何?”
拓跋云溪怕他实在担心所以又笑起来:“刚才还吃了几个奶黄包喝了好大一碗粥。”
拓跋烈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其实那一箭很重。
哪怕有软鳞甲那内劲之箭也足以造成重创可巧就巧在拓跋云溪把林叶给的一页药经放在这个位置了。
她重伤出血药经遇血融化在第一时间为她将伤口处理了一下若没有这一页药经便是出血都可能让她有生命之危。
再加上软鳞甲足够细密挡住了绝大部分内劲的侵袭。
“多亏了林叶。”
拓跋云溪笑着说:“他临走之前让子奈给我送来一些药我恰好就带在身上。”
拓跋烈嗯了一声。
他沉默片刻回头问跪在门口的那些医官:“大小姐伤势如何?”
为首的医官立刻回答道:“大小姐身上带着的药有止血奇效所以伤势很快就被控制我等又仔细诊治大小姐并未伤及心脉现在看只是外伤还需调理。”
拓跋烈又问:“小禾呢?”
医官连忙道:“小禾姑娘未伤及脏器那一刀她及时避开了些所以也无生命之忧。”
拓跋烈点了点头他看向拓跋云溪:“好好休养其他事无需惦记。”
拓跋云溪嗯了一声:“知道了哥你别太生气。”
拓跋烈点头:“好。”
他转身出门。
走到院子里看了一眼还跪在那的五尊青铜战甲。
“都起来吧。”
那五尊青铜战甲这才起身每个人都是一脸愧疚。
拓跋烈道:“说一下那箭。”
其中一尊青铜战甲道:“那箭分两层袭来前边是一支金箭至少在三里外发出丙甲攥住了金箭可没能挡下来箭穿了丙甲的手也穿了他的身体。”
他看向拓跋烈继续说道:“金箭之后还有无形一箭极精准从丙甲被洞穿的伤口经过打伤了大小姐。”
拓跋烈点了点头:“丙甲尸体何在?”
那战甲回答:“在前边偏房用药物压着不让他腐坏等大将军回来查看。”
拓跋烈又缓缓吐出一口气:“你们尽力了不要自责当初你们有十个人现在只剩你们五个以后也都多保重自己。”
最初时候青铜战甲一共十尊以甲乙丙丁午己庚辛壬癸为名。
十几年前那场大战之后拓跋烈就预感到不管是外敌还是朝中都有人希望他早点死。
于是他在整个北野军中精选出来十个人亲自训练培养打造十尊青铜战甲。
之后朝心宗谋逆大案中这十尊战甲损失了四个还余六尊。
自此之后这六尊战甲就被拓跋烈分派为大小姐的护卫至今也有不少年头了。
拓跋烈道:“你们不用跟来我看过后会厚葬丙甲到时候你们送送他。”
那五尊战甲同时俯身:“谢大将军!”
拓跋烈大步出门到了前院那一院子的将军们还都跪着。
“去办你们该办的事别跪在我面前请罪北野军的人吃了亏如果只会跪着求我治罪那北野军还不如直接散了。”
“是!”
院子里的将军们整齐赢了一声起身后又行军礼然后退出北野王府。
拓跋烈到了偏房丙甲的尸体还在为了让大将军回来后看清楚伤势连那沉重的青铜战甲都没脱去。
拓跋烈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伤口按理说箭伤留下的洞不可能如此规则。
这个血洞太圆了伤口一圈犹如被火灼烧过一样连青铜战甲上都有些焦痕。
这是那内劲之箭穿过后造成的以至于连伤口位置的血都被劲气烧没了伤口被烧焦也就没有更多的血流出来。
“三里外么”
拓跋烈自言自语了一声。
能将内劲凝集成箭且于三里外杀人这种实力绝不仅仅是才到武岳境的人能有的。
如庄君稽那样才进入武岳境的人还不能完全领悟体会到无形的威力。
如修万仞那样的人勉强掌握了无形内劲的用法却还不能将内劲凝练。
拓跋烈起身:“将战甲卸下厚葬了他。”
说完后迈步出门。
一个时辰后云州城石塔寺。
还是那座看起来很巍峨的石塔上还是那最高层还是那两个身穿黑袍的人。
拓跋烈将黑袍上的帽子摘下来直接露出面目。
“到底怎么回事?”
他问。
那身材瘦削的黑袍人也把帽子摘下来转身看向拓跋烈。
正是钱爷。
钱爷就那么看着拓跋烈语气有些复杂的问:“你是来质问我?”
拓跋烈摇头:“若非是你无需那可用无形之箭的人出手云溪已有生死危险我为何会质问你?”
钱爷道:“那你该对我说一声谢谢。”
拓跋烈深吸一口气然后抱拳:“谢谢。”
钱爷叹道:“果然这世上唯有你妹妹才可让你低头。”
他转身看向塔外说道:“吉祥云院子里出手的人是娄樊人其中两个是武岳境的高手我杀了一个走了一个。”
拓跋烈:“武岳几芒?”
钱爷道:“死的那个不会超过三芒逃走的那个不会超过四芒。”
拓跋烈问:“这样的实力怎么可能在你手中走脱?”
钱爷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老了。”
拓跋烈怔住。
钱爷道:“我已经一百多岁了不再是当初的我所以一个武岳境四芒实力的人在我手中走脱又怎么会让你觉得奇怪?”
拓跋烈低头:“我只是忘了。”
钱爷道:“看来你还知道愧疚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拓跋烈:“这十余年来都是我亏欠你我一直愧疚只是我性格如此不会表露。”
这次是钱爷怔住。
良久后钱爷缓缓说道:“从十几年前我得知疾弓惨死后来找你便没有离开过十几年来我始终信你说过的话早晚要为疾弓
报仇”
拓跋烈叹了口气。
钱爷道:“虽然十几年来你并没有做到可我心中其实没有怪过你这大玉人心复杂你能自保已殊为不易所以我也从未催促过你。”
拓跋烈道:“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疾弓十几年了没能报仇。”
钱爷道:“报仇的事我大概已经没有办法亲手做完。”
拓跋烈道:“还有机会。”
钱爷摇头:“区区一个武岳境四芒的人都能在我手中走脱我还有什么能力亲手报仇?”
他沉默片刻后说道:“你该知道这段日子我已在安排后事。”
拓跋烈点头:“我知道你将药经都给了林叶也幸好是你将药经传给他不然云溪可能真的会出意外。”
钱爷道:“似乎一切都是因果这样也很好。”
他回头看向拓跋烈:“你承认是你辜负了我对不对?”
拓跋烈点头:“对。”
钱爷认真道:“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林叶是我选中的传人你要善待他。”
拓跋烈:“我会。”
钱爷:“你发誓。”
拓跋烈也肃然起来认真说道:“我拓跋烈自今日起必会善待林叶穷尽心思帮他报仇。”
钱爷点了点头:“我现在还算能信得过你。”
拓跋烈忍不住问道:“你算到了自己大限?”
钱爷道:“差不多了本来我觉得还能再撑一阵子前几日连个武岳境四芒的人都没能杀了我便知道我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这臻天是要召唤我了。”
他走到窗口看着外边:“大概不久矣。”
拓跋烈:“你不打算在这之前去和林叶说明白?”
钱爷摇头:“何必呢?”
他笑了笑:“那是何等聪明的一个孩子从第一次他贸然求到我帮忙我为晴明伞里换上毒粉他又怎么可能猜不到我身份。”
那伞啊是当年大将军刘疾弓为了他的爱妻回师门求来的。
这件事婆婆自然会告诉林叶。
钱爷那般轻而易举的为晴明伞换上毒粉明明该是第一次见到这伞却对伞的构造那般熟悉这不足以说明什么了吗?
钱爷道:“那时候他大概就猜到了我身份只是他不问多好的孩子从不追问别人的秘密。”
拓跋烈道:“我竟是忽略了。”
钱爷道:“他为我送殡的时候披麻戴孝扛幡抱罐就是因为他知道我算是他师爷。”
拓跋烈沉默。
钱爷道:“所以不必再去说什么他都知道。”
拓跋烈嗯了一声:“他确实很聪明也确实是难得的人才。”
钱爷道:“一晃十几年了疾弓的仇他扛了起来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仇我竟是有几分不想报了。”
拓跋烈:“你刚才说过因为他是个好孩子报仇这条路九死一生。”
钱爷笑了笑:“是啊他若是不去报仇只一生富贵也挺好。”
拓跋烈嗯了一声。
钱爷说:“我若没了你自己知道就行劳烦你派个人把我骨灰送回山里。”
拓跋烈道:“不让他送?”
钱爷笑着说:“他不是已经给我送过殡了吗我亲眼看着的挺好是该有的样子一样都不差。”
他说:“归根结底他也只是个才十五岁的孩子送过很多人了我怎么能那般自私让他送我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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