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万人马入城之后就肆意放纵又是分散到民宅之中驻营;都将、指挥使不顾昼夜奔袭的疲乏迫不及待带着兵卒四处劫掠财货、掳掠妇女昨夜惊扰一夜这时候突然间要整顿放纵混乱组织兵马强攻内城怎么可能是件容易的事情?
葛怀聪等将意识到形势危急顾不上再去细品胡姬的微腥肥美穿戴铠甲、骑上战马亲自督战调整部署还是发挥了一些作用。
天雄军于西北城、西南城两翼在午前都转以结阵防御为主午后先集结三千兵马对大同内城展开强攻——从胜德门进来的长街再开阔一次也仅能容得三五百人去附城强攻空间还是太狭窄了。
这个速度也能说可以了。
不过拖延到这一刻再攻内城时间已经太晚了。
天雄军不可能携带笨重的攻城器械长程奔袭大同。
而进城两天时间朱沆、岳海楼多次催促葛怀聪强攻内城葛怀聪满口答应也下达备战的命令。
实际上得令专司此事的都虞侯忙于带着部属劫掠财货、寻找胡姬宣示大越国威早就将这事抛之脑后。等真正想要强攻内城时葛怀聪才发现军中才匆匆打造出几架云梯更不要说将内城西门外侧的屋舍都拆除掉腾出更开阔排兵布阵的进攻空间了。
最为可惜的大军突袭大同城当日四千多残敌退守内城人心最为惶惶。
大同内城有不少达官贵人仓促从东城逃出大同城去这进一步挫伤守军的抵抗意志。
那时攻城条件虽然也更简陋天雄军将卒也很困疲但士气可用人心也最是振奋倘若能一鼓作气强攻内城很可能直接就将残敌所剩不多的意志压垮掉了。
从葛怀聪率骑兵主力进城两天多时间过去了城中守军即便保持异常警惕没有打开过一次内城城门也看不到他们跟外城蕃民有什么沟通、交流但大同城内形势已经逆转过来这是瞎子都能看到的事实。
至于大同城外到底发生了什么内城守军并不需要搞清楚。
他们甚至认为进入应州等地境内的大越军马已经被击败他们这才会在这么短时间里等到援兵赶来。
而天雄军进城两天烧杀掳掠守军站在城头都看得一清二楚胸臆间怒火熊熊燃烧他们甚至巴不得大越军马附城强攻内城以便他们有机会发泄内心的怒火。
相比较之下天雄军的士气就差太远了。
胜德门遇袭垮塌清晨夺南城、北城失利普通将卒并不清楚外界发生了什么。
将官一再解释仅有小股敌骑来袭但在军吏以及最底层的兵卒看来仅是小股敌骑来袭为何胜德门为小股敌骑纵火烧塌了为何他们到现在都没能攻下南城、北城区域?
他们心里在想会不会是东路军已经被歼灭了才会如此将官其实早就慌如狗此时只是强作镇定欺骗他们?
从午时开始葛怀聪就亲自在前阵督战组织十数波攻势将卒都是惶然上阵举着盾牌、门板遮挡箭矢簇拥简陋的云梯赶到城下没有其他遮护。
城头檑木滚石从城头砸下来小盾根本派不上用场刚推进到城下就有人被砸死砸伤。
勉强借云梯附城而上城下没有弓弩压制城头小盾只能遮住头顶却不能挡住侧翼的箭矢普通兵卒所穿皮甲防护有限纷纷中箭落地剩下的人很快就仓皇后撤任葛怀聪如何驱赶都不管用。
午后十数波攻势死伤数百人唯有两次爬上城头都还是曹师利身先士卒带队强攻所致。
天雄军的虚实这时候彻底的暴露出来曹师利个人再是悍勇也不可能逆转形势看到他登上城头守军都奋不顾身的冲过来要拿他的头颅立功。
也亏得清顺军士气还算可以拼死涌上城头庇护曹师利左右还能与守军死拼但无力进一步扩张城头的空间。
没有更多的兵马替换登上城头死战曹师利所部在城头死撑伤亡惨重又不能扩大战果两次都不得不暂退下城墙休整。
天雄军将进攻的重心放在内城在西北城、西南城区域以结阵防御为主但不意味着南城、北城区域的反抗蕃民就此罢休了。
除了徐怀能通过脑海浮现的记忆片段窥破既定的历史轨迹外谁这时候能肯定刘世中、蔡元攸一定不会调兵精锐从应州增援大同?
事实上葛怀聪、岳海楼以及朱沆这时候都将希望寄托在刘世中、蔡元攸派兵增援上。
萧林石他是看不起刘世中、蔡元攸二人但此时也绝不敢断定就他们不会派援兵赶来。
从应州城东南的黄水河南岸到大同城相距百余里。
中间隔着黄水河、恢河两条河流入冬之后水位都很浅即便这时候河冰还没有冻结实骑兵却可以直接涉水而过。
胜德门城楼目前是垮塌下来将城门洞堵住但火势午后就彻底熄灭了。
天雄军在西城有四万兵马受限于空间狭窄大部分人马都无法派上战场只能轮着派人上阵这时候也能腾出充足的人手将封堵胜德门的砖石残木都挖掉。
这并不是多费劲的事。
就像徐怀在北城墙靠西北角楼造一条登城道满打满算只要拆二万担砖石、木料填进去就可以了。
这并非一项多艰难的任务。
不过萧林石显然也没有指望凭借垮塌的城楼就能将胜德门完全封住他将一千多精锐骑兵部署在西城胜德门外的树林边不仅始终没有撤走甚至还从城中组织精壮蕃民在胜德门外部署防线。
在没有增援接应又没有大批重型战械配合天雄军即便能及时清除封堵胜德门的障碍物但面对一千精锐骑兵的封锁、拦截如何从两三丈宽的城门洞杀出并在城外站住脚?
顶着对方精准射来的箭雨每次从狭窄的城门洞派出一两百步骑与精锐敌骑在胜德门前野战吗?
不过只要刘世中、蔡元攸能从应州调派五千骑兵过来将胜德门外的胡骑赶走重新掌握大同城外的主导权令胜德门重新贯通起来即便无望歼灭城中反抗蕃民天雄军还是有机会从容撤出的。
这时候除了徐怀没有人能断定援军一定不会到来。
所以萧林石不敢松懈希望更早摧垮天雄军的意志。
除了在胜德门外部署防线外反抗蕃民午后也从两翼频频发动攻势。
反抗蕃民显然也不会忘了南北城墙是两条极佳的进攻通道。
谁能获得南北城墙的控制权还可以居高临下射杀城下之敌从而获得更大的优势。
徐怀此时当然不会容忍别人染指北城墙的控制权通过朱沆向葛怀聪强硬要求监军使院自行负责北城墙及驻院附近的防御。
特殊时期监军使院除了有权力征调关押的犯禁兵卒参加作战外监军使(兵马都监)作为正儿八经的副帅直接节制诸部兵马也是完全合乎规矩的。
葛怀聪之前排斥、
压制监军使院是厌恨监军使院对他的牵制不喜朱沆对他指手划脚但此时他却是巴不得朱沆及监军使院能帮他分忧。
在他看来监军使院作为战事设置的机构战事一旦完结就会随王番归京而撤消他也完全不可能担忧监军使院能一直插手天雄军的统兵权。
在他看来就算他葛家同意朝廷也不会容许破坏祖宗规法的存在。
从北城墙第五座马面墙战棚往东城内外区域都落入反抗蕃民手里。
而蕃民多擅骑射城墙上又太过狭窄即便用大盾遮护严实也无法避免反抗蕃民投掷石木伤人。
徐怀手里能用的精锐兵马有限容不得损失太多他最后就选择在第五座马面墙战棚据守用偏厢车、拒马等障碍物在前面封堵城道。
除了二十张神臂弩徐怀还将到大同后紧急组装出来的两架床子弩一架小型冲车置于战棚之内压制反抗蕃民接近。
徐怀同时还在紧挨着北城墙第五座马面墙战棚下的巷道前建立防御。
无论是城墙还是巷道都仅有两到三丈宽只要提前部署冲车、偏厢车除非对方有相应的战械进行对冲或许大规模拆除两侧的屋舍在阵后架上投石弩要不然仅用人力是极难攻克的。
没有外援天雄军始终被压制在西城攻陷内城又无望徐怀预计葛怀聪撑不过两三天就会想着逃命。
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还不担心萧林石能紧急组织匠工制造战械来强攻这边。
而徐怀这么做除了要彻底控制西北角楼下方的小块区域外除了要让新编的六百桐柏山卒以新的编队适应战场外更为重要的是要叫天雄军诸部桐柏山卒进一步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除开沿西大街组织兵马强攻内城外天雄军与反抗蕃民在南北两翼利用二十几条街巷进行对峙作战监军使院所负责的对峙阵地可以说极为狭窄。
这时候天雄军在其他对峙战场以结阵防御为主就怕动静太大吸引蕃民精锐来攻徐怀却将原先置于角楼里的那座战鼓摆到第五战棚前“咚咚咚”的敲个不停风骚无比生怕别人注意不到这边。
入夜之后徐怀还是在北城墙上点燃十数堆篝火组织夜战。
徐怀看得很清楚萧林石直接掌握的精锐骑兵一方面要在胜德门外建立拦截防线另一方面他在恢河北岸哪怕是故布疑阵吓阻东路军北援也要留下足够的机动兵马。
这意味着萧林石能直接派入大同城、组织蕃民反攻的嫡系精锐非常有限。
蕃民士气旺盛又擅骑射压住士气涣散、掺杂大量老弱病残的天雄军打没有什么问题但此时还没有能力啃硬骨头。
反抗蕃民里特别还是缺少能步战攻坚的精锐——这本身就不是以骑射著称的游牧民族所擅长的。
萧林石也不可能在这些部族避祸大同城之前就装备用于步战攻坚的战械。
北城墙搞得声势越盛萧林石越不可能轻易拿出宝贵的精锐在这么狭窄的对峙战场白白消耗掉。
萧林石的初衷也绝非要跟大越兵马拼个你死我活。
他能够在更大范围的对峙战场上一步步稳扎稳打的挫击天雄军的士气一步步积攒更多的优势特别此时正是他借助对峙战事组织快速将原本不归他直接统辖的诸蕃部族青壮都融入到兵马编制中来的良机何苦咬住北城墙这一条完全不利于他们展开的战线死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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