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云小姐的窗户已经修好了。”
“你们先去院外候着吧。”
真是不解风情,也不知道多修一会儿。
可实际上窗户早早修好了,他们还在楼上观望了一阵自家公子谈情说爱,若不是荣姑姑催得紧,他们还要在窗口多趴一会儿。
魏胤池没想到早晨的时光如此短暂,这就要和云溪告别了。
支开了下人,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碧玉步摇,玉雕的白梅晶莹剔透,白壁玉石最适合她了,定衬得她肌肤如玉,面若桃花。他找准发髻,将步摇插进她的发间。
云溪还未看清是个什么东西,魏胤池就已经完成了一切动作。她俏皮地左右摇了一下头。
白玉坠子也随之摇动,玉石相碰,清音入耳。
是他想象的样子。
魏胤池定定地看着云溪,缓声道:“见面礼。真好看。”
“等等,我也送你个礼物。”云溪急匆匆跑进屋,直奔自己的房间,在楼梯口撞到了荣姑姑,特地叮嘱荣姑姑拦住魏胤池,不许他走。
片刻后,她才跑出来,生怕魏胤池等不及她,提前走了。
“这是云溪学着书上绣的发带,池哥哥不要嫌弃。我房内多是女子用的东西,这发带前不久刚绣完,本想着懒得梳发时随意绑绑,现在送与你了,不要觉得简陋才好。改日,再送像样的礼物。”
“我很喜欢。”他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收入衣袖。
“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小云溪。”他这语气倒真的像个哥哥。
魏胤池转身离开。
“谢谢你的礼物”魏胤池一回头,就看见云溪站在树下,对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真美。他的手这些年都握着剑,怠慢了一直喜爱的书画,这次回家,一定要画几幅过过手瘾,更何况他已经取到风景了。
“小姐,小姐。”荣姑姑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人都走了,还看呢。”
“姑姑,你取笑我。”
“魏将军着实不错,早上小姐前脚嘱咐我修窗户,后脚魏将军就带人来修了,小姐和魏将军真是心意相通。方才你们一同在庭中喝茶,真是郎才女貌。”荣姑姑十分看好这对年轻人,魏将军看着对小姐有些意思,爱慕的话都到嘴边了,小姐年纪还小,不太懂男女间的情爱,她得好好开导开导。
“荣姑姑要是再年轻个几岁,都要对魏将军以身相许了。”云溪连忙将话题引到荣姑姑身上。
“年轻几岁哪够啊,起码也得二十几岁,才勉勉强强。”
“荣姑姑在云溪眼里是最漂亮的,你要是年轻二十几岁,那魏将军都配不上你。”
这一天过得格外充实,可能是魏胤池来过的原因,云溪的嘴角一天都没有下垂过,在荣姑姑耳边叽叽喳喳了一整天。
傍晚,云溪换上了一件不出挑的裙装,月牙白的罩衣,淡蓝色的烟纱裙。她赌定前来赴宴的年轻女子都偏爱粉色c黄色这些明艳动人的颜色,不愿引人注目,所以她穿着素净。
晚宴之上,她照旧坐在偏僻的角落,糕点刚端上来,她便用手抓了一块,大衣袖一挡,悄悄塞进嘴里,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又偷偷藏了两块在袖子里,准备带回去给荣姑姑尝尝。
对她来说,晚宴最大的意义在于吃好喝好,一般那日的午膳云溪直接省去了,等着晚上肚子里能装更多东西。
“小溪,你又馋嘴。”坐在隔壁的李大人忍不住出声。
“李大人,今年怎么是你坐我旁边,怎的了,严大人升官了”
严大人隔着李大人朝云溪挥了挥手,气得李大人吹胡子瞪眼。这两人算是朝堂上业绩做得最差的两个了,年年坐在云溪旁边,一来二去搭上了话就自来熟,但偏偏两人互相不对头,冤家路窄。
“今日是九公主的生辰,听说九公主沉鱼落雁,小溪你在宫中那么多年,可曾见过啊”李大人捻着胡子问道。
“见过几次,李大人你看,九公主就在前边。”云溪说着,指了指那个方向。
“小溪,你太为难我了,那么远,我可看不清。”
远远地云溪就见着一个粉色的身影,听说皇上宴请了不少青年才俊,都是为了给这个最受宠的小公主挑个好夫婿。
云溪不懂帝王家的心思,摇了摇头,继续埋头苦干。
“一年不见,小溪好像长高了不少,面上水灵了不少,瞧这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比去年好看了不少。”严大人一边挑着花生米,一边用筷子对着云溪指指点点。
难道
她去年眼睛是鼻子,鼻子是眼睛的吗云溪暗自腹诽。
一盘桂花糕很快见了底,李大人贴心地将自己的那一盘端给了她。
吃得正欢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踢了一脚她的凳子,她一激灵,脸差点贴饭碗里了。
她愤愤侧身,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背影,他的衣服上银线绣着蛇纹,好是华贵,可惜不长眼。
哪知那男子竟然回头了,与云溪四目相对,他狭长的眼睛朝着云溪眯了眯,像是老鹰锁定了自己的猎物,看得云溪心里发毛,就认怂地避开眼,缩起了脖子,假装和李大人说话。
等那男子走远了,才问李大人。
“李大人,刚刚那男人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你没见过的人多了去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些后浪真是要把我们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年年新官上任,我这公家的饭,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啊”
“李大人醉了,开始胡言乱语了,严大人你今晚又要送他回家了。”
两个大人住在同一个胡同里,以前就是因为严家的鸡早上总是吵着李家人睡觉,两家才成了对头,两人其实早就化干戈为玉帛了,但明面上谁也不给谁面子,不过每年李大人喝醉了,都是严大人背回去的。
云溪听不见前面那些皇室贵族在说些什么,反正没人管后面的混子,便溜了出去随意逛逛。
她不知道她刚出去,席上一位刚落座的男子也跟着离席。
还是湖边最舒服。云溪靠在假山旁,惬意地向池子里踢着小石子,心满意足后,趴在地上,不知道是找些什么,屁股高高撅起。
“喂,你在看什么”黑衣男子学着她的样子踢了一块石子,正巧命中她的屁股,云溪吓得直接跳了起来。
“你是谁啊我凭什么告诉你”云溪见来人是这个黑衣男,想起他冷冷的眼神,打了个寒战,但气势上不能输,毕竟是他动手在先,她在理。
“喵呜”假山洞里发出一声猫叫。
“小白”云溪懒得再和他争执,蹲下身来,左手挽着右手的大袖子,露出一大节雪白的小臂,她朝假山洞里伸着手,一边还轻轻叫唤着小猫的名字。
“这名字谁取的,好土。”
云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过头继续引小猫出来,这个黑衣男真是讨厌至极,这个名字明明很可爱。
不一会儿,一只胖胖的橘猫从里边爬在出来,懒懒地在云溪手边蹭着。
“哈哈哈,它不是叫小白吗,怎么出来一只大橘。”男子被逗乐了,胖猫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慵懒中带着些殷勤,继续讨好云溪。
云溪从袖口拿出一块糕点,它向前一扑,糕点到嘴,便摆着尾巴,屁股对着云溪,头也不回地溜进了假山里。
“你好吵啊,它叫什么关你什么事”云溪拍拍裙子站了起来,她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原以为可以居高临下,没想到还是没有那黑衣男高。
“小公主,还不回去吗都快上菜了。”男人低沉的嗓音本该让人觉得稳重,但配上他戏谑的语调,只给人轻浮的花花公子之感。
可云溪听着这句话,连叉腰的动作都顿了,昨夜那个刺客也是这般低沉的声音叫她小公主,她再抬眸有些胆怯地看着黑衣男,他穿着华贵,摇着一把黑色题字的扇子,明明已是秋日微凉,也不忘耍帅,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应该不是他吧,云溪看着不像,他不是飞檐走壁的料。
“怎么了,被小爷英俊的面庞迷倒了不如和小爷一块儿回南夏,小爷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让你当小爷第七个老婆。”他走近几步,合起扇子,挑起云溪的下巴,微微弯腰,温热的鼻息洒在云溪脸上。
云溪急忙推开他,谁知他倒是纹丝不动,反而将力反弹到了自己身上,她踉跄了几步,忘了自己还站在石头上,一脚踩空,便要仙女下凡,头先着地。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男一个健步冲过来,只堪堪抓住了一根云缎裙带。云溪不仅摔得疼,心里也气得难受,爬起来就夺过裙带,背过身去系好。好在她抓得紧,才没叫那个无耻狂徒看到分毫风光。
“登徒子本姑娘告诉你,我不是公主,另外,我见过的美男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本姑娘瞧不上你,你也不必自作多情最后,此地,你我梁子结下了,再也不见”她用右脚狠狠跺了两下地,撂下狠话,扭头就走。
“尉迟星纪,小爷的名字,记好了”他摇着扇子,吼了一嗓子。
再也不见我偏偏就要在你面前晃。
尉迟星纪想着云溪气鼓鼓的样子,真像一只炸毛的小奶猫,他展开修长的手指,手心里躺着一条普通的项链,他捏着木球,放在鼻尖下嗅了嗅,嗯,花果香,是她身上的味道。
那抹蓝色的身影已经跑出了他的视线范围,他不急不躁地跟了上去。
欺负小姑娘的感觉,真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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