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范?
壁画在修复之前都要做方案的,方案通过了才允许上手修,所有的步骤都板上钉钉,轮到她示范?
盛棠觉得,她以前绝对是被盛子炎给误导了。
从小到大,她接触时间最长的男人就是盛子炎。虽说她没她妈那么恋爱脑,认定了盛子炎就是这全天下最完美最优秀的男人,哪怕盛子炎走在路上摔个跟头,那在她妈眼里都是能帅一脸。
她眼里的盛子炎有缺点,像是做饭并没那么好吃,有时候也喜欢吹吹牛,也有时候有点小磨叽。但整体来说盛子炎温文尔雅,有礼节有家教,做人做事有规章也有原则。
盛棠觉得男人其实大抵都差不多。
哪怕后来接触了些男同学,也没有太越格的。
直到遇上江执。
完全是刷新了她对男人的想象。
有才华不假,但也自傲得很,脾气性格差得要命,对于生活上的事又没耐性,而且还爱吃甜的。
当然,这些问题在有了偶像滤镜后统统都可以规避掉,就像是曾经的她,一头扎进他强大的光芒里,他不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迷妹眼,总之就是一句
太特么帅了!
以至于盛棠完全忽略了他另一个属性:不要脸!
盛棠觉得,自己此生此世都不会遇见能比江执更不要脸的男人了。
他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正想着,窦章凑上前小声说,“原来太师父叫师父小七啊,还挺好听的,师父,你是在太师父的徒弟中排名第七吗?我其他的师叔伯呢?”
盛棠觉得脑筋一窜一窜地疼
师叔伯
窦章的好奇心出了奇的爆棚,又追问盛棠,“师父,你是太师父最疼爱的徒弟吗?”
盛棠条件反射地问,“什么意思?”
竟有点,做贼心虚呢。
窦章两眼亮晶晶的,在这么昏暗的环境里竟然能通体明亮的,也着实叫盛棠叹为观止的。他说,“这师父收徒都有偏重,虽然在古代那一手绝学一般都是传长徒弟,但也有那种深受师父疼爱的,自然就能学到师父私藏的绝学,师父,你要是深受太师父的宠爱,那太师父肯定倾囊相授了吧?”
这话窦章说得可认真了,眼里也是明显的跃跃欲试。
盛棠下意识瞅着他的脸,忍不住在想:这天真醇善的孩子啊
是倾囊相授了,脱了衣服的运动算吗。
这个念头闪过来时,她的心尖猛颤了一下!
造孽啊,面对自己徒弟的真诚盘问,她怎么就这么不着调的
那边江执转过身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光影浅淡地罩着他,就似乎能与背后那幅大气磅礴的壁画融为一体了。好像,他本就属于那里的。
他朝着她一招手,“想什么呢?过来。”
想什么呢
她脑子里想到本不该想的画面时,怎么就好死不死地撞上他问了这么一句?
不想窦章再问东问西的,盛棠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修壁画的人跟盛棠的年龄相仿,也就能大出个一两岁,算不上敦煌的老人,但也工作了能有几年。他听说过盛棠,今天见着面了还挺客气的,跟盛棠说之前他一直在和泥拌草调胶的,熬了挺多年才摸上壁画。
笑说自己很幸运,一下子能得到两位上神的指导,终生难忘。
又坦言道,壁画修复实操确实跟做方案时多少会有出入,总有意外的情况发生,为了避免万一他还是要谨慎再谨慎,希望能指点一二。
一下子就把盛棠架起来了,想拒绝都不好意思开口。
江执站在她旁边,也没离开,嗓音含笑又低低的,“指导指导吧,盛大神。”
窦章也巴巴地往这边来,近乎快步上前。
紧跟着被江执扭头低喝了一嗓子,“在石窟里别跑。”
完全跟唤“小七”这俩字时的声调不一样,前者低柔,后者严肃。
吓得窦章一激灵,紧跟着刹住脚步。
顿觉委屈。
就,这么被教训了?
他也没跑啊,本来就不大的石窟,要他跑也跑不起来,不过就是脚步急了点
太师父太严厉了,怎么会这样呢
但太师父有命,他哪敢质疑?放缓放慢了脚步,就像是趟雷阵似的缓缓的c缓缓的上前。
盛棠瞧着这幕,不知怎的就没憋住笑。
等意识到江执一直在看着她的时候,马上又收了笑,注意力放在壁画上,再不忘说,“我都两年没碰壁画了,fan神也太看得起我了。”
江执偏头含笑,就是看着她不说话。
看得她后脊梁嗖嗖冒凉风,虽说她承认,他笑起来是挺好看的。
“有话说话。”
不能总这么瞅着吧,太瘆人了。
江执的脸压过来,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这两年我做梦,总能梦见你这么笑,很好看。”
盛棠呼吸一窒,灌进耳朵里的气息就跟点了把火,烧得胸腔滚烫的。她往后撤了一下,抬眼盯着他,不说是横眉冷对吧,但态度也不算友好。
见状,江执眼里笑意更盛,又故作恍悟,“哦对,梦都是反的。”话说间又凑近她,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你这小孩爱哭,这两年没少哭鼻子吧?”
“你怎么这么”盛棠本想呵斥他,却被他的目光生生逼回了所有的话。
他说后半句话的时候就没再笑了,眼里有心疼,还有浅淡却易见的伤痛。
“你想多了。”她撇开眼,言不由衷呛了句。
江执抿唇微笑,看着她,纵容得很。
这气氛
修复师还蹲在壁画那呢,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却总像是被人塞了一嘴狗粮。
“天赋这种东西不会被时间埋没的,你看看这边”江执没再逗弄盛棠,言归正传,戴着手套的手朝壁画上示意了一下。
正好窦章也上前了,听见了江执的语气。
又是一阵委屈
太师父对师父的态度就很好,不像对他刚刚那么凶。
是按照实力排宠爱值吗?
窦章暗暗发誓:太师父,我会让你另眼相看的!
盛棠顺着江执的指向往上一看,愣住。
是一身伎乐菩萨手臂上佩戴的臂钏,多叠式,上头的花纹隐约可见,精致得很,只是颜料层褪掉得厉害,借着黯淡的光,隐隐能瞧见朱红的细小颗粒。
那一截手臂病害尚可,问题主要就是集中在颜料层,重点就是臂钏。
盛棠觉得这也太巧合了吧?
可心头有种预感,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呢?
她下意识转脸看向江执。
江执眼里隐隐藏笑,语气始终低柔柔的,“对于壁画的颜色逻辑判断,对你来说不难。”
他让她看的,绝对不是简单的颜色排比,还有
盛棠朝前走了两步,仰头看着菩萨的手臂,刚想踩上梯子仔细打量臂钏上褪落的花纹痕迹,就听窦章兴奋道,“这是臂钏啊!我师父正好就在收集臂钏的资料呢,正好又撞见一只!太师父,您太厉害了!”
吓得盛棠差点腿一软从梯子上摔下来。
下一秒,江执的大手就稳稳扶住了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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