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说这话的人,是一个长相儒雅的中年人,脸上有忿忿不平之色,显然是在反驳众人的话语。
听他这么一说,太始楼内有了片刻的沉默。
众人此时也想起了,大宣的文才,并不是只有国子监才有,河东还有一个禹东学宫。论文才地位,禹东学宫并不输于国子监。
并且,禹东学宫也有一个祭酒大人,对这些官员和士子来说,周典这个名字同样如雷贯耳。
见到此情景,中年男人一哂,继续道:“若是祭酒大人当真有贪渎之事,监察御史缘何弹劾不得?裴定有什么好怕的?怕的,不应该是齐大人吗?”
在太始楼这里宴饮的人,多为朝中官员,对“官场”两个人体味足够深,当下脸色便有些异样。
中年男人的话语说得颇有道理,但是这表情和语气,似不把国子监和齐濮放在眼内,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再怎么说,国子监五牌楼矗立京兆,代表着儒林的高峰,岂容一个人轻视?
当下,便有一个高瘦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大声道:“井底之蛙也作狂语。禹东学宫算什么?怎么比得上国子监?依我看,你该不会是被国子监拒绝,才会故意这么说吧?”
这年轻人说罢,朝楼中众人拱手道:“诸位说是也不是?若是不服,禹东学宫和国子监比试便是!”
众人又再附和,纷纷大声说道“当是当是”,叫嚷得更加厉害了。
比试论道,以往也不是没有,禹东学宫和国子监比试高低,似乎触动了所有官员士子的神经,顿时令得太始楼的氛围有一种怪异的热切。
在楼中偏僻一角,坐着一位又胖又矮的老者,一副仿佛别人欠了他数十万贯钱的表情,正仔细听着楼中的争论。
他的身边,坐着几个中年人,脸色同样不太好看,却没有人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这老者叹了一口气,带着这几个中年男人离开了太始楼。
才离开太始楼,其中一个中年人便说道:“大人,这显然是有人想挑起禹东学宫和国子监之争。学生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另外几个中年男人点点头,十分赞同这个看法,并且说道:“是啊,那个人连大人都不认识,可见根本就没有去过禹东学宫!”
方才太始楼中那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是在维护禹东学宫,但字字句句都在表示禹东学宫胜过国子监,显然居心不良。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禹东学宫和国子监各聚天下三分之一的文才,当中皆有惊才绝艳之辈,也不乏碌碌无为之人,怎么能够说谁胜过谁呢?
有人意图挑起禹东学宫和国子监的争端,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又矮又胖的老者,自是禹东学宫祭酒周典。他年前就带着禹东先生来到京兆了,至今还没有离开。
他脸上没有恼色,双手背在身后,平静道:“此事我会处理,不管被人说什么,你们笃守本心便是。”
裴定弹劾齐濮一事,周典早就知道了。如今在太始楼一观,才知道此事或许比想象中更大,此事闹得这么大,禹东学宫不能抽身事外了。
他回望着太始楼,然后笑了起来,心中叹道:“裴朝正啊裴朝正,你欠我一个大人情啊”
这么大的人情,裴朝正要拿什么来还?
在裴家书房内,裴光眯起了漂亮的凤目,问道:“老二,宜乡那里已经都打点好了吧?可不能让这三家去做什么手脚。”
裴家老二裴密回道:“父亲请放心,那里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三家的人都被挡回去了。证据都交给五弟呈上去了。”
裴密说话,恰与鸿嘉君裴宰相反,是能少说一句便少说一句的。
他并没详说裴家在宜乡如何费尽心力才得到齐家的证据,也不说齐家在宜乡的反扑,更不说为了保护这些证据,裴家少了好几个仆从。
齐濮仗国子祭酒的威势,联合章c黄两家侵占良田,此事已证据确凿,还上呈到紫宸殿了,如今不管齐家做什么,在他看来都是没什么用的了。
一旁,鸿嘉君则补充道:“父亲请放心了吧,宜乡不会出什么变故。那里的百姓怨声载道,以往是没有官员敢查而已,如今五弟一查,全部都是证据,怎么都堵不住的。”
随即,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狠狠道:“章同山c黄逊在御前污五弟为奸佞,实则他自己才是蠹虫奸佞,这下可捉个正着了。”
裴定勾起唇角,淡淡说道:“四哥,你这么说,会让别人觉得我们特意构陷这两家的。”
“本来就是针对这两
家没有错啊。”裴宰实话实说,并不觉得有什么。
“”裴密无语地看着他,就算是实话也不能这么说出来啊!
他没有在理会不时抽风的裴宰,而是关切地看着裴定,说道:“已经两天了,紫宸殿并无消息传出来。五弟,你真要继续这么做吗?禹东学宫和国子监争端事小,若是你再上一个奏疏,怕是各大家族都坐不住了。”
在面对裴定的时候,裴密的话匣子才会打开。尽管宜乡已经得到了证据,若是针对齐濮等人就罢了,可是
五弟的棋局,下得太大了啊!
听了这话,聒噪的裴宰立刻便安静了下来,同样关切地看向了裴定。
是啊,现在光是弹劾齐濮等人的奏疏已引起朝中的动荡了,若是五弟再上一个奏疏,只怕许多人恨不得掐死五弟了。
可是,五弟心意已坚,就连父亲都十分支持,他们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裴光抚了抚美髯,笑道:“你们不必忧虑,此事我认为小五做得很对。齐濮手中的良田资财太多了,总要有人将他们的手砍下来。”
尽管裴家这么做极为冒险,或许会引起许多怒火怨恨,然不破不立,既然小五出仕了,总要做个大手笔让朝官看看。
裴定脸上依旧有病容,一双眸子却异常晶亮,只是朝裴光等人弯了弯腰,便没有多说。
他心已决,不管前路有什么,都不会停下脚步。他便等着,看齐濮及背后的势力,会有什么样的反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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