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状元巷。
拍开门,喜宁喜晴见了沈追星惊喜交加。
沈追星勉强挤出笑容问清苏奕纯的所在,便往花园中走去。
花园中正在弹琴赏菊的苏奕纯见来人是沈追星,也是异常惊喜,正要起身相迎时,忽见沈追星脸色不对,刚准备关心地问上两句,沈追星猛跨一步,一拳当胸劈去。
苏奕纯将腰一拧,本能的闪过这一拳,秀目圆睁喝道:“沈追星,你疯了吗?”
沈追星也不搭话,闷头又是一掌。
苏奕纯双手呈十字将这一掌接住,“你再打我可就要还手了!”
沈追星冷笑一声:“把你压箱底的本领都使出来吧,我倒要看看你师傅究竟教了你什么功夫?”
说完沈追星一掌快似一掌,如狂风暴雨般朝苏奕纯打去。
闻讯赶来的喜宁和喜晴都惊呆了,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二人速度极快,掌风又烈,她二人看都看不清,如何管得了,只是吓得花容失色。
苏奕见沈追星果然来真的,也是动了真气,提起功力,施展出独门轻功,身体如一道青烟,围着沈追星,高速旋转,虽然没有拔出自己的兵器幽冥神针,带有十指指尖使出的针法,比起兵器来毫不逊色。
一时间拳掌之风激荡,院中的花花草草顿时遭了殃,皆化为齑粉。
两人似乎都动了真火,短时间内竟然对攻了上百招。
“嘭”,两人使出全力互拼一招,苏奕纯被沈追星一掌打得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才勉强化去部分掌力,踉跄落地后,退后几步,手扶假山石,刚刚站稳,便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与之相对应的,是脸色变得血红。很显然,沈追星这一掌使出了纯阳之力。
沈追星也没好哪儿去。
一道细微的内力如一根坚韧的钢针,刺破沈追星强大的内力防御,有沈追星的手掌钻入,然后重重的砸中了沈追星的心脉,沈追星大叫一声,双手捂着胸膛,后退几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才以内力化去,缓过劲来,只是脸色惨白的吓人。
这时,一旁的喜宁喜晴连忙走过去,分别扶起二人。
苏奕纯将身旁的喜宁推到一边,用手一指沈追星说道:“来呀!再来!”
“不打了,不打了,”沈追星摇摇头,又对喜宁喜晴说道:“我和苏小姐打饿了,你俩都出去帮我准备点酒菜来。”
喜宁喜晴都是冰雪聪明之人,知道沈追星是有话要私下对苏奕纯说,忙知机的避了出去,同时准备酒菜。
院子里只剩下两人时,沈追星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塞到苏奕纯手中,“你仔细看看,这是我在真定城外闯到朱棣中军大帐时,拿走的朱棣亲笔书信。”
原来这确实是朱棣在军中时抽空写给道衍的一封信,信中的内容大概是要求道衍命令其在京师潜伏的探子,迅速查明“盛庸”的来历和出身。
苏奕纯看完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这一笑又牵动了内伤,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她却满不在乎地将手中书信还给沈追星:“你就是因为看了这封信便要杀了我吗?因为我是燕王朱棣安插在京师探子?”
沈追星站起身来,怒吼道:“什么已经到了双十年华,到京师来,想找个人嫁了,都是骗人的鬼话。我那样推心置腹的对你,把你当成朋友,你却来骗我利用我”
“说呀,你再说呀,怎么不往下说呢?我哪一点骗你了?又怎么利用你了?是因为我住在你这里吗?”苏奕纯出言反讥道,“还有这封信中有提到过我的名字吗?你怎么知道那个探子一定就是我呢?”
沈追星竟无言以对。
苏奕纯见他傻傻的样子,扑哧一笑:“好吧,我承认,他这封信中提到的探子就是我。”
“你!”
“我怎么了?做过一点对不起你的事情吗?沈追星你也是个聪明人啊,如果我早早的把你出卖了,朱棣不就早知道盛庸就是沈追星了,还需要来查吗?”
“他们朱家内部的事情,你又何必参与太多呢?”说起沈追星,苏奕纯又想起自己,“我来京师确实帮助师傅和燕王做成过一两件事情,他们的恩情也已经报答,现在两不相欠,我再也不会帮他们做事了,现在真的想找个人嫁了,好好的过日子。”
说着便用那双水汪汪的c勾人心魄的眼神看着沈追星。
沈追星顿时大呼吃不消,忙求饶道:“老姐姐是小弟错了,咱们之间还是别使这招了,我还有事情想请教于你呢。”
“没胆鬼,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目前人家还是个黄花闺女”说
着撸起衣袖,掏出雪白的手臂给沈追星看。
果然左臂之上,一粒血红的守宫砂娇艳欲滴。
沈追星忙把她的衣袖拉上:“天气转凉了,别感了风寒。”
“咦,朱允炆天天往这儿跑,居然没把你?”
“呸!连你也学坏了。其实相处下来,朱允炆这个人真心不错,为人宽厚仁慈,一句话,是个老实人,如果不是皇帝,或许我真的会嫁给他。”
“真心不错啊?我看他就是个糊涂蛋,就是老百姓常说的那种昏君,”看着苏奕纯立起眼睛,沈追星忙陪笑解释道:“昏君也有许多种,有坏的昏君也有好的昏君,你家这位属于好昏君,只是看人的眼光,够昏的。不知道和你下棋时是不是经常下昏招呢?”
这时喜宁和喜晴已经将酒菜搬了过来,见这二人,又和好如初,便放下心来。
沈追星这一路上没有心情好好吃饭,这一刻,忽然解开心结,顿时觉得饥饿,大吃起来。
苏奕纯陪了两杯酒,怅然道:“其实朱允炆虽然贵为皇帝,九五之尊,但我看他并不开心快乐,而是满怀畏惧之心。只有来这里和我下棋的时候,才能够忘掉那些家国之事,做回他自己。你能够明白吗?或许这正是他愿意来找我的原因,而不是你想象的”
沈追星猛地灌了一大杯酒,然后突然放下酒杯,拍脑袋说道:“想着和你打架,忘了正事了。”
接着便把徐默然在燕地失踪的事情说了一遍。
早在寻仙岛的草鞋岛石洞中时,他二人便已经将各自的身份坦然相告,因此这俩人也算是最知根知底的了,什么话都可以说。
“我这两个师父都不是省油的灯,”苏奕纯听玩笑道:“不过魔教齐日得泽和燕王朱棣之间有一个微妙的平衡,双方不会在对方地盘上闹事,如果徐默然失踪肯定跟魔教没有关系,最大可能是我师父的事情。”
说着便将夺天阁和墨门之间的千年恩怨简单的讲了一遍,沈追星听的目瞪口呆,半晌才说道:“你这算不算背叛师门呢?”
“夺天阁和墨门之间只不过是理念不同罢了,在我看来没有什么对和错。可能我师父这一派手段用的比较偏激,带一个门派,如果长期被打压并且蛰伏千年,有些偏激的思想和做法也是很正常的事。”
“你背叛师门这一说对我来说是不存在的,我早年因我师父而投身于夺天阁,又因此而成为燕王的探子,从而潜入魔教,变成齐日德泽的弟子。现在有来到京师,你说我究竟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呢?”
“其实若不是我,魔教和燕王之间挨得这么近,这些年来不可能相安无事。”
苏奕纯满满的倒了一杯酒,感叹道:“我已经到了双十的年纪,才明白了一个道理,我就是我自己,不属于任何人,也不属于任何门派,欠他们的我早已还清了,往后的时光里,我想过我自己的日子。”
苏奕纯举起酒杯,对沈追星说道:“我为什么对你说这些话?因为每一次我看到了你,就像看到了我自己一样。你刚才说我是燕王朱棣的探子,来京师是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确实如此!”
“但刚才那一架打醒了我,来,好弟弟陪我喝了这杯酒,往后他们的事再与我无关。”说完不等沈追星举杯,一饮而尽。
“别呀!”沈追星端着酒杯:“你这么急着退出江湖,是不是不肯帮我的忙,才临时想出这一招?”
“小人之心,亏你想得出来。”苏奕纯嗔怪道:“是说了他们的事再与我无关,也想退出江湖,但自家弟弟的忙,怎能不帮呢?”
“这还差不多。”沈追星知道苏奕纯的能力,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问道:“怎么帮?”
“既然一定不是魔教动的手,肯定是燕王或者是我师父动的手脚,我会通过渠道打听消息,估计要等个几天才能有回信。不过我如果就这样去打听,肯定会容易引起怀疑,所以我必须发回去一条情报,在这一点上你要帮我的忙。”
“说,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沈追星有点嬉皮笑脸起来,完全忘了刚才还和苏奕纯拼个你死我活。
“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别怪我就行。我会把盛庸这个人的真实情况和真实姓名报告给我师父,这么做也纯粹是为了你,你这小心眼别想多了。”说完,苏奕纯嘻嘻地笑了。
沈追星也跟着傻傻的一笑:“你说这话我也觉得是真心话,不知怎的,跟你在一起时,总觉得在你光明磊落的背后,似乎藏着什么心眼儿呢?”
“去你的!”苏奕纯气得拿起一个馒头扔了过去,沈追星一把接过,狠狠的咬了一口,“谢姐姐赏赐馒头,我还真是饿了。”说完哼着小曲,施施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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