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的威远侯看着自己年轻娇花般的女儿,站在门口泪流满面,登时糙汉子的心软得跟稀泥似的。
敖缨前世经历了太多的隐忍和痛苦,如今看到身体完好如初的爹爹,立马提着裙子跌跌撞撞地跑进去。
一头扎进威远侯怀里,泣不成声。
这是她的父亲啊。是她竭尽全力也没守护好的血肉至亲。
等情绪过了以后,敖缨才感到让这些大老爷们儿看着一个小姑娘哭,实在有点不是滋味。遂匆匆给威远侯请过安以后,便带着扶渠离开了。
从前堂出来,扶渠可憋坏了,一路上唏嘘道:“小姐你怎么不说掉进冰窟窿的事啊,还有被送去寺庙的事,小姐受了这么多罪,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啊”
敖缨不置一语,她回城之际满身血污,二哥又在山下剿匪,她爹会不知道吗
他迟早会知道的。
等晚上一大家人一起用晚饭的时候,威远侯脸色有点差。
显然是晓得了个事情大概。
楚氏带着茹儿一进来,不及坐下,便先一番怜悯悲切道:“侯爷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真要多亏缨儿的照顾。前阵子茹儿掉进冰窟窿里去了,要不是缨儿奋不顾身地相救,只怕茹儿就”
说到这里,楚氏连忙捻着手帕擦擦眼角。
再看看茹儿那一副娇弱病态之相,说是自从掉下水以后就感染风寒,至今还未痊愈。
楚氏又道:“起初缨儿也染了风寒,我实在担心她落了病根,便做主让她去寺庙里静养。缨儿果真是个有福气的,得佛祖眷顾,茹儿身子还没好,缨儿就已经痊愈了”
说罢楚氏露出宽慰的笑容,似当真在意着急敖缨的身体。
敖缨不为所动,就连威远侯叫她她也不答应。
这时扶渠从旁摆手道:“侯爷,小姐听不见的。”
威远侯诧异道:“怎么就听不见了白天不是还好好的么”
扶渠眨巴着眼道:“侯爷有所不知,小姐为救四小姐自个落了冰窟窿,大家都忙着救四小姐,结果小姐在水里待得太久了,寺庙里又没有大夫,才患上耳疾。耳朵有时听得见,有时听不见。”
一番话顿时把楚氏打回原形。
威远侯脸色更差,道:“大嫂,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便是这么照顾阿缨的吗茹儿是你的女儿,阿缨就不是我的女儿了”
楚氏道:“缨儿有恙,我心里也不好受我每天都吃斋念佛求佛祖保佑的”
茹儿亦是含泪道:“二叔,茹儿与姐姐的感情一向深厚的,若是早知如此,茹儿恨不得代姐姐受过。哪怕是让茹儿双耳失聪c双目失明呢”
威远侯知道敖缨一直待她好,也不想刁难,便又看向敖放,威严尽显道:“我让你管理柳城,你却在柳城剿匪不力,让那些匪徒跑到了徽州地界,若不是敖翌及时追上,谁替你收场”
敖放低声下气道:“这次是侄子之过,甘愿受罚。”
“明日你便去军营里领一百军棍,以儆效尤。”
随后威远侯冷冷道了一句“吃饭”,大家才坐下来,表面上和和气气地吃饭。
只是整个过程,谁都一言不发,气氛颇有些压抑。
敖缨却怡然自得得很。
大概和她一样毫不受影响的就只有旁边坐着的敖翌了。
敖缨正伸筷子往盘子里夹菜时,不想旁边另一双筷子也刚好伸了过来,好巧不巧地和敖缨一起夹住了同一块菜。
敖缨侧头看去,见敖翌神色依旧枯潭无波。
这家伙,居然跟她抢菜吃。
但只短短一瞬,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收了筷箸,霎时变成一副兄友妹恭的画面。
“三妹请。”
敖缨抽了抽嘴角,“二哥请。”
威远侯看见他俩如此相互谦让,还是十分欣慰的。要知道以前,敖缨是连一句话都不会跟敖翌多说的,敖翌自然也不会与她有任何交集。
两人虽住在同个屋檐下,但关系冷淡如水,比之陌生人还不如。
威远侯沉吟着与敖翌道:“阿缨此次化险为夷,为了谨慎起见,你选几个人放她院里做护卫,往后供她差遣。”
“是。”
敖翌办事效率十分惊人,当晚宴春苑外便已经有护卫把守着。
威远侯军务很忙,第二天一大早就出门了,出门前还不忘请了城里最有名的大夫过来给敖缨看耳朵。
敖缨这耳朵一时半会儿还好不了,大夫开了药就离开了。
这日下午,扶渠
带着敖缨去那冰冻三尺的塘上,那个冰窟窿还在,透过冰窟窿,里面又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扶渠说:“当日四小姐要携小姐在这湖上走走,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这两日茹儿一直着人留意着敖缨那边的动作。她总感觉,敖缨的脾性和以往不太一样了。
下午时,丫鬟便回来禀话道:“四小姐,三小姐带着她的丫鬟扶渠,在冰塘上面,对着那个冰窟窿都看了好久了,好似下面有宝似的。”
茹儿一听,不由心惊。若要是让她发现那个冰窟窿是人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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