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娜看过去,视线落在车尾的车标上。
阿斯顿马丁。
银色。
蒂娜视线落在倒视镜。
那里清楚的映着驾驶座上的人。
看见这个人,蒂娜转过视线,不再看。
“克莱尔,那是西里欧的车吧?”
架着克莱尔胳膊的梅丽莎说。
克莱尔听见她的话,看过去,“西里欧?”
奥罗拉也看过去。
宓宁视线亦落在车上。
西里欧,克莱尔的前男友。
车门打开,一身休闲的人下来,他关上车门,朝克莱尔走来。
“我说你今天去了哪,原来是来了这。”
没有错,下车的人是西里欧。
对于在这看见克莱尔,西里欧是即惊奇又愉悦。
克莱尔眼里也是惊讶,她没想到西里欧会出现在这。
不过,这样的惊讶很快消失,克莱尔一笑,明艳亮丽。
“你怎么来这了?”
“一个朋友在这里过生日,举办party,我过来给他庆祝。”
说完,西里欧想到什么,看克莱尔身旁身后的人,“你们也”话没说完,西里欧视线定在宓宁脸上,声音止住,脸上的笑不见了。
这个女人她是林帘西里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宓宁,跟被人定住了似的,神色震惊。
大家还从没见西里欧这种神色,都随着西里欧的视线看过去。
这一看,见西里欧看的是宓宁,一个个都疑惑。
不过,蒂娜不疑惑。
她看着西里欧,眼睛眯了下,锐利从她眼中划过。
克莱尔看着西里欧,这样的神色,她见过。
就在两月前,那个party。
湛可可和迪恩被宓宁蒂娜牵着,两个小家伙特别乖,尤其是现在安静的时候。
可这样的安静让两个小家伙都看着西里欧,这个叔叔为什么一直看着妈咪?
宓宁也感觉到西里欧的视线不对。
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正面的看西里欧,西里欧应该也是第一次见她。
这样的神色,不像是第一次见她的模样。
梅丽莎看西里欧,再看宓宁,然后凑到克莱尔耳边,小声说:“这是什么情况?”
“西里欧为什么一直盯着宁看?”
克莱尔摇头。
她也不知道。
克莱尔看宓宁,依旧是平常模样,没什么变化。
宓宁还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宓宁。
但西里欧,不是。
“你,你是林帘?”
西里欧走过来,皱眉看着宓宁。
他看着这张脸,没有错,和他看见的照片一模一样。
这个人是林帘,ak前首选设计师。
可是,林帘已经死了。
据他知道的消息,全球都知道的消息,ak前首席设计师林帘在一场惊艳时尚设计界的大秀后,离职ak,随后死于国内落水。
时间正是国内年后没有多久。
已经死了的人,怎么会活着?
还是说,这世界上有着和林帘一模一样的人?
西里欧和林帘没有一点关系,他不会像林越一样,看见宓宁震惊,不敢相信,觉得自己是做梦这样的想法。
他只会在短暂的震惊后怀疑,分析。
西里欧上上下下的看宓宁,没有注意到宓宁的神色随着他的话而变化。
林帘林帘林帘这两个字落进宓宁耳里,似一块铁锤,敲碎了冰封的湖面。
然后,咔嚓。
冰破,开裂。
许多东西涌出来,从湖底深处,从冰封许久的尘土,从被埋藏在暗夜里的石缝。
它们丝丝泄漏,似找到了光亮,不断疯涌。
宓宁脸上的笑不见了,那温暖,温柔消失。
她似一个没有躯壳的人,看着西里欧,看着更遥远的地方。
“林帘啊,爸爸一个同事的儿子听说和你在一个地方上班,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该谈婚论嫁了。”
“爸爸和那个同事说好了,这周那男孩子和你联系,你们出去吃个饭,如果觉得合适就定下来。”
“爸,我暂时还不想结婚。”
电话被接过,一道尖利的声音传来,“你不想结婚,难道等到你年纪大了,嫁不出去,在家啃老?”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想什么想?
这边我们已经定下来,那个男孩子很快就会联系你,就这样。”
电话挂断,她眉头皱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两个老人。
很快到周末,男孩子联系她,她应约。
两人来到一家甜品店,她说:“你好,我是林帘。”
男孩子瘦高,戴着一副黑边框眼镜,看着很斯文。
他看见她,眼睛明显亮了下,说:“我叫徐海林。”
两人聊了起来,但话都不多,没多久,店里来了电话,她接了电话,歉意的对男孩子说:“不好意思,我们店里有急事需要我过去一趟。”
男孩子站起来,“那我们”她想了下,说:“抱歉,我现在还不想结婚,我想努力工作,过几年再考虑婚姻大事。”
就这样,她离开了甜品店,去了店里工作。
而很快的,她接到了李梅的电话。
“过几年再考虑婚姻大事?
林帘,你当自己吃了长生不老丹,越活越年轻是吧?”
“我告诉你,那男孩子对你很满意,我已经和对方商量好了,就这周订婚,你赶紧请假回来,把事儿办了。”
“妈”啪,电话被无情挂断。
她很难受,很不愿。
她没有回去。
“林帘,你翅膀硬了,不回来了是吧?”
“好,没关系,我已经收了对方的彩礼,你不嫁也得嫁!”
第一次无声的沉默换来的是更变本加厉的对待。
她想,她不能这样下去。
她的婚姻,她要与之相伴一生的人,不能是不喜欢的人。
她给那个男孩子打电话,真诚的说:“彩礼的钱,我会给你,请你给我时间。”
然后,那男孩子来了她的店里,他说:“我喜欢你,我想娶你。”
她歉意的说:“对不起,我对你没有感情,我不想在没有感情的情况下不负责任的结婚。”
男孩子着急说:“我们可以先订婚,慢慢培养感情,不急着领证。”
她还是说,“抱歉。”
男孩子离开了,很快李梅过了来,她直接堵在她店里,大骂她没有良心,不听爸妈的话,让店里无法做生意。
她没有办法,带着李梅离开。
李梅说:“你不想结婚,人男孩子说了,可以慢慢了解,还要怎么样?”
“林帘,你是不是觉得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告诉你,这个婚事你必须答应,如果你不答应,好,把这么多年我养你的钱给我。”
“不多,一百万,拿了你想嫁谁嫁谁,我绝不管你!”
那一刻,她妥协了。
因为她拿不出一百万,她也舍不得这个家。
这始终是她的家,是她的亲人。
她和男孩子开始了解,相处,像朋友一样。
可是,有一天,这一切被打破。
男孩子约她出去郊游,刚开始大家和平常一样,很有礼貌。
但没有多久,男孩子开始对她动手动脚,她不愿意,男孩子竟要强迫她。
她慌了,推男孩子,不断说:“我不愿意,请你不要这样。”
男孩子把她推倒在地,扯她身上的衣服,“我们家已经给了彩礼,你早晚都是我的老婆,我现在睡你和以后睡你都一样。”
斯文的人露出了狰狞的一面,她很怕,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男孩子要吻上她时,覆在她身上的人摔在了地上,一件西装外套落在她身上,含着冷冽的味道。
她呆住了,动也不动。
“你你是谁?”
“滚。”
低沉冷漠的嗓音,没有任何的语调,没有任何的情绪,可听在耳里就好似覆上了一层冰,冻的你发抖。
她躺在地上,看着那站在阳光下的人。
他脊背宽阔,黑色衬衫在阳光下散发着让你不敢靠近的光。
她的心跳,第一次乱了。
画面陡转,一幕幕顺着时光年轮划过。
他说:“我需要一个妻子。”
她说:“好。”
她们结婚,过着平常夫妻过的日子。
一日三餐,生活所需,夫妻间该做的事,会做的事她们都做了。
唯独一点,她们不吵架。
他很冷漠,但他从不会对她要求什么,更不会对她发火。
她做的好,或者不好,他都不会说。
他只说,喜欢就好。
第一次,有人跟她说,喜欢就好。
她想,她真幸福。
那一年,是她自有记忆起,过的最幸福的一年。
从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她想,一直这样下去就好。
可是“你爱过我吗?
哪怕是一点。”
“不曾。”
宓宁眼里一滴泪滑落。
不曾。
不曾。
不曾他没有爱过她。
从没有。
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不断落下。
蒂娜脸色变了。
“宓宁!”
她上前,一把抓住宓宁,紧盯着她。
被宓宁流泪惊住的克莱尔,梅丽莎,奥罗拉也反应过来。
就连上下打量着宓宁的西里欧也愣住了。
“宁,你怎么了?”
克莱尔疾步过来,握住宓宁的手。
之前还温暖的手,这一刻冰凉刺骨。
梅丽莎也跟着过来,“宁,你这是怎么了?
你不要吓我们啊!”
奥罗拉来到宓宁身旁,紧紧看着她,神色很担忧。
湛可可望着宓宁,怔怔的,那一双大眼逐渐浮起害怕。
“妈咪”妈咪哭了,怎么办?
怎么办?
小丫头抓宓宁的手,那手动也不动。
以往总是握着她的手,这一刻没有握住她。
湛可可有些慌了。
她看四周,找着湛廉时的身影。
爸爸,爸爸你来了吗?
妈咪哭了,怎么办,爸爸。
所有人都慌了,面对着这样的宓宁,她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唯独迪恩,他手紧紧抓着宓宁的衣袖,不放。
“宁?”
“宓宁!”
“妈咪。”
“”许多声音落进宓宁耳中,冲破那时光岁月的洪流,她布满泪水的眼睛终于动了下。
她恍恍惚惚的看视线里这一张张担忧紧张的脸。
“我是谁?”
“宓宁。”
“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有一个孩子,她叫可可。”
“因为一场车祸,你失去了记忆。”
宓宁视线落在那望着她眼里包着眼泪的湛可可脸上。
她在看着她,眼里是小心翼翼,是害怕,是不安。
可可她和他的孩子她们,她们怎么还能有孩子还是,一切都是她在做梦。
做了一个噩梦。
她还没有醒来。
湛可可见宓宁看着她,那平常总是温柔带笑的眼睛,此时布满泪水。
这样的一双眼睛里含着什么,她看不懂。
但她知道一点,妈咪很伤心。
她不想妈咪伤心。
“妈咪,你怎么了?”
小丫头小声叫,声音里满是哭音。
随着她出声,眼里包着的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宓宁手颤抖,身体颤抖,她伸出手,想去把这眼泪擦掉。
可她的手伸不过去。
这样近的距离,这一刻似乎离她极遥远。
“妈咪不要哭”“不要哭”湛可可不敢哭出声,只有眼泪不断流下。
克莱尔,梅丽莎,奥罗拉看的是心疼不已。
她们看宓宁,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人,为什么一下就这样了。
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变得她们都很陌生。
陌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蒂娜的心在颤,素来不变的脸色此刻极为凝重。
宓宁恢复记忆了。
在这样的时候,猝不及防。
这是为什么?
蒂娜极力压住心里的情绪,让自己冷静。
她对湛可可说:“可可,你妈咪似乎不舒服,你现在给你爸爸打电话。”
湛可可听见这一句,似终于有了希望,她一下不哭了。
小丫头赶紧把眼泪抹掉,说:“可可给爸爸打电话,只要爸爸来了就好了。”
“爸爸来了妈咪就不会哭了。”
“爸爸爸爸”她嘴里不断的念叨这两个字,拿起电话手表,给湛廉时打电话。
梅丽莎看着小丫头,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难受,想哭。
奥罗拉心里也不好受。
明明她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一幕就是让她们心痛。
克莱尔蹲下来,拿出纸巾给湛可可擦眼泪。
蒂娜抱着宓宁,不让她倒下去。
她的身体在发抖,抖的厉害。
蜿蜒的沥青路上,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行驶在马路上。
驾驶座上,湛廉时单手把着方向盘,眼眸看着前方的路。
呜呜,旁边手机响。
他眼眸转过,看见屏幕上的来电,眼眸冷漠散去。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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