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皇上并没让人刻意瞒着皇后薨逝的消息,只是特意叮嘱了一句不要告诉墨临天,便再也没了下文,也许是要给那些无辜而死的嫔妃们一个交代。
有了皇上的默许,再加上当时因为有那么多太监宫女在场,皇后自缢一事很快不胫而走,连带着宫中嫔妃接连“意外身亡”的真相也被揭开。
举国上下一片震惊,百姓们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在他们心中犹如神女一般的皇后,竟是一个蛇蝎美人。
一时间,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在议论皇后下毒谋害嫔妃一事,同时,他们也忍不住不去想,皇后大势已去,意味着东宫的势力已经被大大削弱,那么太子之位是否又会有新的变化
叶菀雪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闭目养神,她本不想理会外头的那些闲言碎语,但百姓们惊讶中带着几分惋惜的议论声还是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伸手掀起车帘,侧耳听了听,对着一旁的杏儿道:“百姓们的消息倒也真是灵通,不过半个时辰之前的事,这会儿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谁说不是呢。”杏儿给叶菀雪倒上一碗茶,跟着赞同道,“不过皇后也的确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本来能给百姓留下一个好印象,如今却被这件事全毁了。”
叶菀雪正要接话,却听得嘶鸣声传来,紧接着车夫也跟着恭敬道:“王妃,王府到了。”
她及时住了口,三步并作两步下了车,快步跑进内室,不出所料,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榻边神色哀伤的男人。
“绝尘”
叶菀雪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完全陌生的墨绝尘,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墨绝尘似乎听到了动静,转头看向她,动了动嘴唇,同样也说不出一句话。
两人相顾无言,杏儿识趣的告退,把所有的空间都留给了他们。
“我刚刚回来时,听街上的百姓都在议论皇后,说她也算是死得其所。”
良久,叶菀雪艰难的开了口,尝试着转移话题。
墨绝尘眼神空洞,看也不看叶菀雪一眼:“是吗”
“我怎么会骗你皇后不日就要下葬,到时候这件事也算是完全翻篇了。”
叶菀雪拍了拍墨绝尘的肩,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希望能够让他的心情放松一点。
“可是那又如何”墨绝尘沉默许久,忽然发出一声咆哮,“我的母妃,我的母妃能活过来吗”
“皇后欠皇上的已经还清了,可是她欠我母妃和那些无辜嫔妃的拿什么还”
墨绝尘痛哭流涕,一拳一拳用力捶打着床榻,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木偶,根本感觉不到痛,只知道机械的宣泄和怒吼。
叶菀雪鼻尖一酸,用力抱紧了墨绝尘:“绝尘,你清醒一点如果你的母妃还在世,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不知是不是她的话起了作用,墨绝尘捶打在床榻上的手一僵,而后无力的滑落在了身侧。
叶菀雪将头倚靠在墨绝尘胸口,轻声道:“人死而不能复生,你的母妃是这样,皇后也是这样。就算你心中有再多不甘,她们也不会回到你面前,你所能做的只有带着你母妃的期望,好好活着。”
“菀雪,你说的对。”
很久很久,久到叶菀雪都以为墨绝尘不会回答的时候,墨绝尘忽然无力的笑了笑,在她耳边道。
叶菀雪抬起头,眼前的这个男人眼中充满神采,俨然又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墨绝尘了。
“大人先回去吧,我们老爷正在午睡,恕不接客。”
此时不知哪座府宅门口的管家恭恭敬敬的将拜帖送回到御史手中,抬手示意他离开。
听闻此言,御史无奈的收回拜帖,转身离去。
这已经是他造访的第三座宅邸了,这些宅邸的主人都和他小有交情,早在几个月前,他们都挤破了头的想让自己的儿子做御史府的女婿。
可如今,他再登门造访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待他。
各种各样的借口背后,都只有一个原因,在他们眼里,叶云蓉已经没有价值了。
御史一回到府上,梅姨娘便笑脸盈盈地迎了上来:“老爷,现下有哪几家人家答应说亲我择个好日子让云蓉与他们见个面。”
“你想的倒是挺美”御史冷冷的把拜帖扔到桌上,看也不看梅姨娘一眼,“城中的青年才俊是有不少,可人家一听说要来说亲的是御史府的二小姐,全都找借口回绝了”
梅姨娘一下变了脸色,口中喃喃道:“不可能啊云蓉到底哪一点不好她今年也才二八,正是说人家的好年纪,从前
宫中举办宴会时,不少夫人们都向我打听她可有婚配。”
御史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分讥笑:“从前是什么时候,如今又是什么时候你以前虚张声势,弄得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叶云蓉是要做太子妃的,眼下她虽然清清白白,但是京城中的人都说她已经和太子殿下有了首尾”
梅姨娘脸色惨白,正要答话,叶云蓉忽然从外面冲了进来,一头扑到她怀里,嚎啕大哭道:“娘,我不活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梅姨娘看她双眼红肿,脸上挂满泪痕,当即心疼的不得了:“云蓉,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动了寻死的念头你若是死了,娘还怎么活啊”
一旁的御史也皱起了眉头,他虽然不怎么喜欢叶云蓉,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去寻死。
叶云蓉抹了一把眼泪,抽泣着道:“街上的人都说我已经不干净了,是被太子殿下玩过的破鞋还说太子殿下名声那么差,我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你看看,这就是百姓们现在对她的看法,你还指望她说什么好人家”
御史冷眼旁观,叶云蓉万念俱灰,忽然挣开梅姨娘的手,狠狠一跺脚,跑了出去。
她一气儿跑到自己的院子里,眼见周围没有一个人,竟真动了寻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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