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 生死有命

    “糊涂一点好,不然你估计会惊讶自己有多蠢。”

    林琅看着杜文远,摇了摇头。

    随后杜明义将自己的计划告诉林琅。

    林琅听后,饶有趣味地点了点头。

    “那么便开始吧。”

    杜明义招了招手,示意杜依怜过来。

    “杜文远一身修为已废,现在的他可能比你还要孱弱,给你一个自己报仇雪恨的机会。”

    杜明义说道。

    他瞥了一眼还掉在地上的匕首,提了一句:“你是想用双手掐死他吗?”

    杜依怜反应过来,随后匆匆拾起那把匕首。

    “文远兄,如果你想明天还能看到自己的老母亲,你最好做点什么。”

    林琅也偷偷塞给杜文远一把匕首,让他藏好。

    “你”

    杜文远半信半疑地看了眼林琅,但林琅耸了耸肩。

    他不相信林琅会大发慈悲,但此刻他只能握紧这把匕首,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林琅走到一旁,与杜明义肩并肩站在一块儿。

    “生死有命?”

    林琅问道。

    “你难道不好奇这二人谁能活下来吗?”

    杜明义反问道。

    “暂且看看。”

    杜依怜握着匕首,她盯着杜文远,杀意已决。

    杜文远此时瘫倒在地上,丹田的剧痛让他动弹不得,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依怜,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杜文远扯着哭腔,突然求饶道。

    杜依怜没想到一向喜怒无常的杜文远居然表现得如此没种,居然还厚脸皮地向自己求饶。

    回想自己当年被他当做玩具,甚至被他玩腻之后还在许多人之间推来推去。

    这份痛苦仅仅靠一句道歉,仅仅靠一句求饶,可远远无法弥补。

    “文远,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明白吗?”

    杜依怜握着匕首缓缓靠近。

    “依怜,我可以为你死,只要你听我说两句。”

    杜文远的声音悲凉,仿佛万念俱灰。

    “你想说什么?”

    杜文远脸上浮现回忆的神色,喃喃道:“我知道你恨c你怨,但我的所作所为是有苦衷的。”

    “苦衷?我看你分明是乐在其中。”

    杜依怜冷笑道。

    “乐在其中?我实际上是在强颜欢笑,你也知道我那两位舅舅,他们看上了你,然后向我母亲施压。

    我当时有事外出,他们硬把你要了过去,我回来看见那番情景,心中又怒又悔,但也无可奈何。”

    杜依怜眼神依旧冷淡,回道:“说完了吗?那你可以上路了。”

    见杜依怜不为所动,杜文远逐渐缄默了下来。

    “那好——”

    杜文远突然开口。

    “我身为杜家长子,我要死得像自刎,你尽管来割开我喉咙。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我再偿还。”

    说完,杜文远闭上了眼睛。

    杜依怜迟疑着,但杜文远语气真挚无比,让她动摇。

    她本想捅穿杜文远的心脏,剜上一圈将他的心脏完整剖开。

    但将死之人,不论自己如何设计过程,都只有一条结局。

    这么看来剖心与刎颈,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杜依怜走到杜文远面前,跪压在他一条手臂上。

    那只手臂五指健全,杜依怜也怕他使诈。

    另一只手臂只有三根手指,食指与中指之前被杜明义斩下。

    这残疾的手掌,估计也没什么威胁。

    杜依怜如此想当然。

    她高举着匕首,随后猛然往杜文远脖颈划去。

    然而就在这时,杜文远残疾的那只手臂,仅仅靠三根手指握着藏在衣袖中的匕首,以掌心为支点发力。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杜文远就算修为被废,但气力仍有盈余。

    电光火石间,那匕首送入杜依怜腹中,顿时血肉模糊。

    “啧”

    林琅叹了一口气,那杜依怜还是上当了,妇人之仁不可取也。

    “如何?”

    林琅看向杜明义。

    “稍安勿躁。”

    杜明义示意林琅不要插手。

    杜文远一击得逞,他干脆用手指握着刀锋,也不管指头被划开,硬生生拔出了匕首。

    随后他以同样手法,再捅了杜依怜一刀。

    “啐!”

    杜依怜一口血沫吐在杜文远脸上,她一只手死死拉着杜文远的衣襟,使自己不会倒下去。

    “难怪原来都是我咎由自取。”

    杜依怜自嘲道。

    过往一生如走马观花,此为弥留之际。

    “你为什么”

    杜文远又捅了一刀。

    但杜依怜身子依旧直立着,紧握着匕首。

    杜依怜高举着匕首,然后顺着杜文远的脖颈一抹而下。

    林琅目睹这一切,目光凝重。

    生死有命,生死无命。

    实际上,他递给杜文远的那把匕首,是杜明义示意自己送给他的。

    他看向杜明义,四周烛火明灭,他身后两道影子摇曳。

    “杜依怜,可惜了。”

    杜明义淡淡评价道。

    “她其实是个好姑娘,至少一开始是,大家族的悲哀落在她的头上,可悲。”

    然而同样沦为大家族的牺牲品的,不仅仅只有杜依怜一人,还有祂。

    同一姓氏c同一血脉的人居然要自相残杀,家族越来越大,亲缘反而越来越淡,最后要靠刀子和拳头说话。

    家规族法,往往不责当家之人。

    所谓的世家,礼乐早已崩坏,纲常伦理远远不如大家长的权力。

    不仅仅是杜家,整个西辽有无数世家都存在这种困境。

    林琅只是看到了个例。

    “你似乎有很多疑问?”

    杜明义问道。

    “比如?”

    林琅看了“杜明义”一眼。

    “你大概想问‘我’是谁?”

    杜明义笑道。

    “我就是我,至少在珈蓝城c在杜家,我只有我。”

    林琅点了点头,目光深邃。

    “我们先回去吧,我知道你的意图。此地我不会取分毫,所有机缘全部送与你。”

    杜明义说道。

    “另外,想要开启此地,秘密还在杜家内部。

    此地如此靠近杜家,杜家先辈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只要你助我当上族长,我便把开启此地的契机也一并送给你。”

    杜明义字字清晰道。

    “我该如何信你?”

    林琅问道。

    “你最好信我,我很守信用。”

    杜明义回道。

    林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感觉我成了你的棋子。”

    “生死有命,每个人都是棋子,不过你不会是我的棋子。”

    杜明义回道。

    随后他往遗迹外走去。

    林琅缓缓跟上,他回头看了一眼,所有血迹被遗迹所吸收。

    那玄铁巨门上的蟠龙饱饮鲜血,它们饥肠辘辘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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