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绿水间溪水潺潺,小鱼儿随波逐流,几番鱼跃落到幽潭之中,而后悠然游去。或许是初七嗓门太大,把李商好不容易候到的鱼给吓跑了,他未免懊恼,提着空竿,起身走到了初七的边上。
“哪儿有王八呀?就算有,咱们也咬不动。”李商爽朗地笑道,俊逸的脸被春色染得半红,一滴晶莹的水珠正沾在他额头上,他眉毛稍扬,它便沿着他挺直的鼻梁缓慢地滑落下来。
初七伸出手将这淘气的水珠抹去,而后提起小草篓亮在他眼皮子底下,草篓里有几条巴掌大小的鱼,是她刚刚逮住的。
“莫慌,我可是捕鱼好手。”她眉飞色舞,颇为得意,一双杏眸弯得极为好看,连春光都不及她半分艳丽。
李商心弦微颤,诸多不快皆被她的笑化去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忍不住靠过去,想要偷个香吻,偏在这时一股子骆驼味儿直窜他脑门,阿财来了,还故意把脑袋插入他俩中间,嘴嚼巴嚼巴,随时随地都会吐口水的样子。
这一路上李商可没少挨阿财的口水,他没想到骆驼也有臭脾气,走得累了,吐他口水;肚子饿了,吐他口水;连他和初七说笑亲近,也吐他口水。
真不知道它哪来这么多口水!
李商敢怒不敢言,只想着到了长安,把这烦人的骆驼重新安顿,到时才给它配个母骆驼,万事大吉。
想着,李商不由自主扬起嘴角,“噗”的,一口口水猝不及防喷在他脸上,气得他哇哇大叫。
“阿财,看我怎么收拾你!”他边骂边拿水泼脸,狠狠地洗了好几遍。
阿财翻起嘴皮子,露出整齐的大白牙,发出哼哼唧唧的欢愉叫声,显然就是在嘲笑他。
“你呀你,别老是欺负他,听见没?”初七有点看不下去了,食指点着阿财的脑门心轻斥几句,阿财扭头就走,不肯受半点气。
或许是离开了常呆的地方,阿财略有不适应,初七也不知道怎么哄它,只好让李商忍让些。
“毕竟阿财从小和我呆在一块儿,算是我的嫁妆。”说着,初七有点难为情,粉腮泛红,露有鲜有的娇羞柔弱。
李商侧首看着她,不由目定神慑,脸上的水珠如雨滴下,愣愣的,顾不上擦。
初七掬了捧清水泼过去,咯咯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李商缓过神,狠狠回敬了她一番,大水瓢泼,把初七淋了个半透。
“好呀,你!”初七不服气,咬牙又泼了回去,李商突然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到怀里,两人都已湿透了,盈盈水光映衬在彼此眼眸中,他情不自禁低下头,想要亲上她的唇,忽然,她脚边有什么东西滑过,吓得她大叫起来,低头看去,草篓里的几条鱼逃走了。
初七和李商站在水里,大眼瞪小眼的。
李商不好意思地扯了个笑,然后挠挠头,“要不吃那只王八吧。”
初七:“”
转眼间日薄西山,李商找了附近一处崖洞落脚,初七和他并肩坐着,一人一条烤鱼,边吃边望着天边落霞,犹如望着一场绮梦。
如玉般的美少年被霞光映红,一双眼眸亮若星晨,他握住心上人的手,想要亲近却又不敢,小心,再小心,挪近,再挪近,随后他悄悄地凝视她的笑颜,如品饴糖。
情到深处,李商忍不住问:“初七,你后悔吗?”
“后悔?”初七不明所以然,转过头看着他,嘴里还叼了截鱼尾巴,“为何要后悔?”
她问得含糊不清,他也是吞吞吐吐。
“因为我把你带离了河西廊,让你做不了骆驼客了。”
“以后还是能做,听说长安繁华,有不少买卖可做,到时我们去集市上挑挑,说不定能挑到好货呢。”
她笑得天真无邪,眼中饱含着对未来的期盼,而李商的心却往下一沉,有些话不便再说了。
夜晚,山里渐冷,初七有些着凉了,不停地打着喷嚏,鼻子也嗡嗡的。李商架起火堆,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戏谑道:“让你拿水泼我,这下受天谴了吧。”
“你就知道欺负我。”
初七嘟起嘴,红扑扑的脸实在可爱,李商忍不住掐了她的颊,滑嫩嫩,肉嘟嘟,她打掉他的手,翻他几个大白眼。
李商笑了,说:“曾经有人问我懂不懂‘魂牵梦绕’的滋味,那时我不懂,心想‘魂牵梦绕’哪有击鞠好玩,这几年我慢慢地明白了,魂牵梦绕时茶不思,饭不想,连击鞠也不想玩了。”
初七闻言脸又是一红,想了会儿又觉得不对劲。
“撒谎,我来找
你时,你玩击鞠正玩得高兴呢。”
“那是后来的事,你刚走的时候,我可是天天想着你。”说着,李商有点不高兴,拿着根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低头嘟囔着,“你都没说过天天想我。”
“想呀,想你们怎么不来看我呢。”
“是三郎的吩咐。”李商如是说,“三郎让我们别来看你,怕影响你功课,也怕我对你生情。”
后半句话李商压在了心里,未与初七说。初七自然是不知道谢惟的打算,十分气愤地说:“他真无情,是不是我在他眼里只是个物件,何时需要就往哪儿一摆,供人使唤,亏我还视他为兄为父。”
李商没吭声,谢惟对他不薄,他岂能在其身后嚼他舌根?可他不说话就等于默认,让初七更加怨恨。
“以后你别再我面前提他了!”说着,初七和衣躺下,气鼓鼓的。
不多时,李商也躺下了,他轻轻地搂住她的腰肢将她拢到怀里,火热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说不清的情愫正蠢蠢欲动。
他听过骆驼客们谈论红玉馆的女子,见过站在酒肆里卖弄风情的舞姬,他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想要和初七亲近,但又没这个胆子。
夜寒风急,初七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钻,他心绪不宁,一整晚都没好睡,耳边总是回响着谢惟的叮嘱:好好待初七。
谢惟给的礼单,为初七备下的书信,都是想抬高她的身份,可她究竟是个无父无母的弃儿,到了长安后,他该怎么向家人交待呢?
李商心烦意乱,当他低头看到初七熟睡的面容时又满心欢喜,忍不住亲吻了下她的额头。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易云能来。”
此时,遥远之处响起另一人的沉吟,随微风悄悄地飘入她的梦中,她看到他站在山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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