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拉的东西太多,季清没有像以往一样在村头下车,而是让驴车直接拉着东西进了村,停在新房院子前。
“孩子们,娘回来啦。”
她大喊一声,孩子们哄堂而出。
招娣跑得最快:“娘,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家旺紧随其后:“哇,娘买了板凳我以后不用坐树墩子了”
必旺抱着个破手帕,也屁颠屁颠跑过来,季清拿出买板凳时卖家送的木头做的小滚轮,塞到必旺手里。
“嘿,嘿。”必旺不知道手里拿的是啥,立马摆弄起来。
盼娣走在最后,步伐虽然慢却很稳,跟她的性子一样,她看着一车的东西,说:“娘,你累着了,我来搬吧。”
季清不由笑了,夸道:“我家盼娣真懂事。”
招娣一听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一手提上一个小板凳就往屋子里冲,身体力行地告诉季清,自己更懂事。
季清笑得更开心,对盼娣说:“你身上还有伤呢,去休息吧,东西也不多,我们搬就行。”
王大媳妇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画面,想到不久前那个整天闷闷不乐几乎都不笑的季清,打心眼里地高兴。
她跟季清说了声,牵着春花的手回家了。
季清安排孩子们,把用的工具一类的放在隔间,吃的拿到住的屋子里,新房这里没有鸡圈,五只母鸡没地方养,只能先圈在笼子里。
搬完弄好,季清给车夫塞了五个鸡蛋一个油饼子,当辛苦费。
她带着孩子们回屋,把锅往炉子上一搭,添水下了四个鸡蛋,给孩子们先一人煮一个蛋吃。
新买的炕桌已经放在了炕上,孩子们觉得新鲜有意思,一人霸占了一面,挤着往上面爬,连最小的必旺也不示弱。
“咱们现在也有炕桌子了,还是新的。”招娣扬起小脸,得意道,“真该让奶来看看,以后没人稀罕她那个破桌子了,叫我去爬我都不爬。”
家旺冷嘲热讽地附和:“奶不是说她的炕桌子是给尕爹使的嘛,以后就让尕爹去使呗。”
季清安静听着,没有发表意见。
从孩子们的言语里面,她深深认识到了,家里长辈的偏心,会让孩子们心中产生多大的芥蒂。
纵使孩子们小,不懂事,但那种被差别对待的感觉,他们是分得清的。
她也暗暗警告自己,以后对几个孩子要多加疼爱,不能亲了这个远了那个。
鸡蛋很快煮熟,季清捞出来,在凉水里过了下,给几个孩子一人分给一个。招娣和家旺立马磕破,剥开扔到嘴里,狼吞虎咽。
必旺人小指甲软剥不了,季清给必旺剥好,怕必旺噎着,又把蛋清蛋白分成一块,看着必旺乖乖吃下去。
她一抬头,盼娣把自己的那个鸡蛋递过来,“娘,你吃我的。”
招娣后知后觉,也要给娘分,但她已经吃完了,只能一脸懊恼。
季清把鸡蛋推回去,笑道:“盼娣你快吃,娘喜欢吃炒鸡蛋,晚上咱们炒着吃。”
炒鸡蛋费油,许多人家舍不得炒鸡蛋吃,都是白水煮鸡蛋,或者是打成蛋花,一个鸡蛋做好几碗蛋花汤,清汤寡水地喝。
季清却不是很担心,她已经打算好了,回头去牛头村弄点油回来,牛头村产蓖麻,许多人家都自己榨了蓖麻油,吃起来可香。
“咯咯咯,咯咯咯”屋外母鸡发出一声声的叫声。
季清推开门一看,原来是母鸡弄翻了笼子,跑出来了
她连忙叫家旺和招娣下炕,帮忙抓鸡。
好在这些鸡在笼子里关了一天了,又冷又饿,体力都不是很旺盛,就在院子里扑腾了一会儿,也没跑远。
几个人手忙脚乱把鸡抓进笼子里,招娣按住笼子,季清犯起了愁。
五只鸡呢,这笼子这么小,一直关在这里面也不是事儿。
家旺看出季清的苦恼,提议道:“娘,咱们把鸡赶到屋子里去呗,屋子里还暖和,鸡可以在屋子里下蛋。”
季清当即摇头:“不行”
她是一个讲卫生的人,在吃饭的地方看着鸡拉屎跑来跑去,绝对不行。
换到新房子后,她把家里的破棉絮c被子都拆着洗了一遍,好不容易让睡觉吃饭的地方干净没有异味,这把鸡放进去,全都毁了。
更不要说,半夜睡着睡着,鸡跑到头上怎么办
招娣:“娘,那怎么办”
季清视线瞟向围着院子里的篱笆,突然灵机一动:“孩子们,咱们用树枝子盖
个鸡圈吧”
招娣:“好呀”
家旺:“我去捡树枝子”
招娣:“我拉架子车”
招娣和家旺做事最积极,两人当即拉着架子车去山根里捡树枝子,盼娣默默上前,代替招娣按住鸡笼子。
季清则开始盘算,鸡笼子该怎么盖,按照她为数不多的经验,一般都是靠着墙,先用粗的长的树枝搭个架子。
好像是个技术活啊
陈家。
在季清还没回村的时候,就有从集市上回来的嘴长的婆娘跑到陈家,告诉陈老太太季清在集市上扫荡的事。
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光就是季清买小板凳,就车轱辘说了好几遍。
老太太气得脸都歪了,那可是她的钱
拿着她的钱去散,耍威风,真是能把她活活气死
说是非的张翠琴也不是为了打抱不平,纯粹就是看热闹,看把老太太气得吹胡子瞪眼,又煽风点火道:“陈老太,你这儿媳妇,花手也太大了啊,照这么花,多少家产不得败光”
“什么家产,那是我儿子的钱我的钱”老太太咬牙切齿。
“是是是,当然是你的钱,这不被她花掉了嘛,反正你得管着些,等青岩回来了好好说说,他媳妇儿这么能花不是个事儿,可得管教呢。”
张翠琴越说越气,好像季清把她的钱花了一样。
老太太鼻孔出气:“管,必须得管。”
等她的东东回来,她要好好管一管
傍晚,陈家人下工回来,看到冷锅冷灶,没有晚饭吃,只能自己进厨房烧火做饭,下面糊糊吃。
陈家老大站院子里问:“娘,怎么今天没做饭啊。”
老太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堂屋传来:“不吃了,都饿死算了。”
老大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理老太太了,回厨房桌子前坐下,一边抽旱烟一边埋怨,“老二家那个真是个祸害,害得我们回来都没饭吃。”
老大媳妇回头看了老大一眼,酸溜溜说:“我嫁进你们陈家二十年了,从来都没大大方方拿五块钱去买过东西,看看人家,一会儿花几十出去。”
他们俩虽然在上工,但是八卦这东西传千里,也知道了季清在集市上买买买的事。
俩人本来肚子里就憋着火不舒服呢,回来还没饭吃,更是从前心涨到后心。
老大在地上磕烟灰,慢悠悠道:“她花不了多久的,我知道咱娘,可不会让她一直过好日子,咱就等着吧。”
老大媳妇嗯了一声,趁机说:“等娘把她制住了,你也跟老二说说,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家里撑着,他怎么着也得给你些辛苦费。”
本是非常无理的要求,老大却回道:“你让我琢磨琢磨,怎么开这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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