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安国公的离去,秦舒并未阻拦。只是他一直注视着那人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钟青正要告辞,程昕道:“钟将军,自然是安先生安排住在蜀归院的,那就安心住下。你和你女儿的住处,我一会就让于裴收拾出来。”
“多谢郡主!”钟青报拳。
“等等,钟先生。”程昕叫住了他,瞥了一眼秦舒,道:“我与钟将军有几句话要说。小公爷你不妨在外面等我。”
秦舒点点头,出了房门。
“不知郡主有何吩咐?”钟青面带恭敬道。
“钟将军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问安先生的情况。”
“这个,郡主怕是要失望了,安先生的事情恕在下不能说。”
“没那么严重。”程昕连忙摆手:“我没有想要探究安先生的过往。我只是想问问安先生喜欢吃点什么?”
安排好了钟青的事情之后,程昕又对于裴叮嘱了一番,告诉他只要安先生合理的要求都可以满足,对于安先生的私事,不要有过多干预。
于裴应下,却是有些惴惴不安:“郡主,可是小的哪里做的不够好?”
程昕笑道:“你误会了,近来你在蜀归院的事情做的很好。你放心,安先生他不会取代你的。”
于裴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小心思被程昕看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郡主,那我先下去了。”
“去吧。”
片刻之后,程昕踏出房间,就见秦舒坐在长廊上发呆。
她走近,道:“在想什么?”
“在想背后的敌人,到底是谁?”
他之所以没有阻拦安先生离去,是因为他知道安先生说的都是实话。
“那你想了这么久,有眉目了吗?”程昕问道。
秦舒摇摇头,有些颓然:“从我懂事起,就觉得府里有些不寻常。娘常年待在佛堂,对外面的事情却并不像外界说的那样一概不理。事实上,她派了好些人保护着安国公府。周嬷嬷和几个大丫鬟,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吃的用的穿的,她们都会反反复复检查许多次。只要是被她们几个之外的人碰过的吃食,从来不会端到我的面前。
从前尚不觉得可疑,可如今想来娘从一开始就知道有人会威胁到安国公府。”
“或许是因为我母妃。”程昕道:“因为世子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太夫人引以为戒,严格把关着你的吃食。
不过有句话你说对了,安国公府上下皆如此谨慎行事,应该是太夫人深知有人想对我们不利。好在,这些年,你的暗卫将国公府保护成了一个铁桶,任凭一只苍蝇都无法飞进来。”
闻言,秦舒脸上有了一点点笑意:“你这是在夸我?”
“对,没错。”程昕拍拍他的肩膀:“所以,你别气馁。这些年你做的很好。”
“只是眼下守株待兔恐怕不妥,我得主动出击。”
“我和你一起啊。”程昕握住他的手。
秦舒反手握住了她的,点头微笑。
丞相夫人死于非命,出殡事宜一切从简。
出殡当天,程昕陪着温芸娴去到了丞相府。
温芸娴立在丞相府大门外,看着挂满的白幡,神情有些恍惚。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丞相府大门留给她的印象都是一层不变,是那样的庄严肃穆,门口的石狮子总是冷冰冰的站立两侧。
她是第一次见到丞相府成了如今的模样。踏入大门,就觉得里面的哀嚎和哭泣声充斥了整个丞相府。
“你没事吧?”程昕见温芸娴发呆,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没事。”
温芸娴回神,继续大步入内。
程昕是代表安国公府来的,自有下人前来引路,只是下人看到她身边的温芸娴,脸色变得十分怪异,不过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引着她们入内。
两人刚踏进正厅,一道黑影伴着一声尖叫冲了过来。
程昕快步闪开,却见那黑影是冲着温芸娴扑过去的。
“温芸娴!你还有脸回来!”
“是你,是你还是我母亲,你这个扫把星,你这个害人精!”
“你还我母亲来!”
温蕙敏想发了疯一样的扑打温芸娴。
温芸娴的脸上结结实实的被打了一巴掌。
“梅染!”程昕急忙喊道。
却不想梅染正欲上前,温芸娴制止了她:“程昕,今日是我们丞相府里的事,你不必管。”
说完,她抓住温蕙敏的手,反手就朝她脸上打去。
‘啪!’
温蕙敏被重重扇倒在地。
“你,你还敢打我?”温蕙敏歇斯底里的大哭起来。
又有一人走近前来,扶着温蕙敏起身,又哀伤又急切地看着温芸娴:“大姐,今日这样的日子,你难道还要闹吗?”
“姐姐,你怎么还叫她大姐?她害死了母亲,她是我们的敌人啊!”温蕙敏气愤不已。
温蕙仪脸上满是泪水,她看着温芸娴:“大姐,你知道吗?那一日我和小敏亲眼看到母亲倒在血泊之中,她的身上足足有八道伤口,每一道都深可见骨。母亲平日里那样注重仪态的人,却那样狼狈的死在烟花巷的破宅子里。
你可知道,看到那一切的我们,心有多痛?”
温芸娴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温蕙仪:“人又不是我杀的,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大姐,我听说那一日你也在,是不是?”
“是。”
“大皇子也在对不对?”
“没错。”
温蕙仪闻言,眼眶里的泪水顿时滚落下来:“也就是说大姐你是真的见死不救?爹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明明大皇子也在,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带着母亲一起离开。那样,那群贼人就不会杀母亲,那样母亲就不会死——”
温芸娴突然觉得周围安静极了,四周跪着的下人来祭奠的命妇围观看热闹的人,这些人统统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她。
他们的眼神里透着谴责和鄙夷。
仿佛在用目光审判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
温蕙仪没有骂人,没有打人,她只是简简单单的哭泣着,楚楚可怜的说了这么一番话,就将所有人都竖立在了她的对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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