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倒下了,将官们慌张的围了过来。
“元帅,元帅。”
这样的呼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吴玠试图将宗泽从地上抱起,只是当那只手触及宗泽背部的时候,却已经是鲜血一片。
“快叫郎中来!”
宗泽的身体状况一些人也心里清楚。
然而在这种时候发作,对于整个宋军来说绝对不是好消息。
“撤兵吧,趁金人还没有发觉的时候撤回京兆,不然的话,让金人知道了,势必穷追猛打,令我军伤亡惨重。”
吴璘对吴玠说道。
这是行军打仗的常识,主将没了,就像被砍掉脑袋的人,身体再强壮也会轰然倒下。
吴璘和吴玠虽然担心于宗泽的状况,但还有着作为将领的觉悟,那就是在宗泽不在的时候,让己方的伤亡降低到最小的地步。
在西北军系的将领围着宗泽的时候,只有韩世忠远远的看着。
作为一个被调来的将领,总和其他人有点格格不入。
不过韩世忠向来话少,性子也比较沉默,倒没在意什么。
他在宗泽倒下之后,想到了什么事情,退出了营帐。
这一切被其他将领看在眼里,多少有些不悦。“元帅都这般模样了,这韩世忠竟然无所动容,真是目中无人。”
“他没受过宗元帅的恩惠,又是陛下派来的,也不意外吧。”
“不要管韩世忠了,元帅的状况要紧。”
没人知道韩世忠去什么地方了,也没人关心韩世忠想做什么。
西北的众将守候着宗泽,或许希望奇迹发生。
郎中出来了,对着帐篷外的众人叹气加摇头,这意思没有好消息。“元帅背疽已经溃烂,脓血攻心,气调不畅,小的也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元帅得失牵扯全军几十万人的性命!你要医不好,便把你砍了!”一个将领怒气冲冲的将郎中拽了起来。
“小的医术有限,将军莫要强人所难!”小小的郎中战战兢兢,吴玠推开了为难郎中的将领。“急是没有用的,不要为难郎中。”
吴玠转而问向郎中。“元帅现在可好?”
“现在正在静养,仍处于昏厥之中,小的开了方子,暂时能保其内息尚存,只是能不能醒来,什么时候醒也说不准,但无论醒与不行,背疽到了这种程度,恐怕也无多少时日了。”
众将都是,低头不语,忽而有人说道。“如今元帅无法理事,还应有人主持大局,不然大军无主各自为战,绝非幸事。”
“说的是,按理说此时应当汇报朝廷,待枢密院定夺,但现在朝廷鞭长莫及,在最终的任命下来前,还需要有人暂理其事。”
“这根本不用说,吴玠吴统制当然是不二人选。”
群龙无首之下,众人更在意的是谁来组成头部?
正常来说,第二顺位的人选正是吴玠。
吴玠深受宗泽信任,并且其人能力可以,暂时性的充当主将并没有问题。
“吴都制虽然也可,但现在应该选择更令众人信服的人才行,吴都制年纪轻轻,怕是难以服众。”
“对,折家世代为大宋效力,声明于西北之中,折家三子如今正在军中,不如奉其为首,则三军咸服。”
“放屁,折老三那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上次带兵,喝酒误事,被夏人杀的溃不成军,若非元帅念其祖上有功,十个头都不够砍的,你让他当帅,是让让弟兄们都死么?反正我不认。”
“你认谁,这吴都制说实话,只是乳臭未干的小子,你甘于竖子之下?”
“那毕竟是元帅提拔上来的。”
吴玠和吴璘对视一眼,都觉得无奈,群龙无首的弊端正是如此,部下之间各不信服,最终变成难以调和的矛盾。
“予年少,不懂军事,谁暂代主帅都可,但现在还应先令全军撤回京兆再说。”
吴玠对于主帅的位置并没有太大的渴求,只要能带领他们度过危急就行。
然而,这样的人选似乎并不容易。
当宗泽不在的时候,吴玠说上的话,似乎没有几个人在听。
“我自会带所部返回,不屑与你们为伍。”
数名统军大家,在激烈的交谈之后,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最终不欢而散。
所谓的撤退,必定是有节奏,有顺序,有安排的撤退,那样才能保证在撤退的时候,菊花不会暴露在敌人的眼前。
不
过现在显然没有人能协调这一切,一个个将领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整个宋军的撤退混乱到相当于把自己的菊花掰开了对向金人一般。
如此鲜嫩的菊花,采还是不采。
对于金兀术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思考的问题。
“据说宗泽病重,至今未醒,宋军群龙无首,各自未战,以至于现在,虽然都想要撤退但毫无章法,破绽百出。”
“有没有可能是宋军的诡计?!”
金营之中,还争执着该如何应对准备撤退的宋军。
金兀术听完其他人的发言后,大手一挥,拍板定案。“各部分进,务必生擒宗泽,务必将宋军击溃于庆州之内,一个也别让他们逃了。”
身为名将,便不能让任何战机从手中溜走。
在宋军撤退之时,金人大举追击。
拥有着大量马军的金军,就像穿了五速鞋一般,速度极快。
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追到了宋军的屁股后面,爆发的战斗,基本上算不上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失去战斗意志的宋军就像无助的羔羊四散而溃。
吴玠很自责,他为自己没有能力统筹全军而感到自责,望着身旁被放在马背上的宗泽,有种难以面对宗泽醒来的感觉。
“至少要将元帅护送至京兆。”吴玠心里想到。
但这样的想法,似乎都有些困难。
一个哨探从后军奔来,大呼着金人追来了。
顿时人心惶惶。
宋军的溃败已经超出预期,各部的无法统一吞下失败的苦果。
没人会觉得现在他们还能是金人的对手,连吴玠也认为现在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兄长,我去断后,你与元帅前行。”吴璘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视死如归的样子,让吴玠眼圈一红,他觉得吴璘如果断后几乎没有回来的可能。
这或许是最后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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