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门。城墙之上。
裴纶颤抖着从腰间抽出了烟袋,他准备在临死前抽上一口。
此时他,面目苍白,肩膀之上一个血洞,斜靠在城垛之上。
他的伤太重了,早已不能动弹。
不过,他内心是满足的。
因为防守成功了,虽然基本上城墙上的人都死。
城墙之上,尸横遍野。
到处都是尸体,有很多魔物,但更多的是守军。
现在裴纶也明白了,为何一个城门之上负责防务的,竟然是卢承宗,卢老将军这种大佬。
原来朝廷的用意就是:
请城墙之上的众人,赴死!
裴纶是不怕死的。
曾经他一度以为自己最终会死在南镇抚司的内斗之中,却也没有想到,会死在与魔物的战斗之中。
这已经算是死得其所了。他认为。
突然。
远方的乌云忽地激荡开来,一大片绿光迸射开来,而地上的魔物尸体顿时化为了齑粉。
裴纶当即一乐:
“嘿嘿。应该是师父成功了吧。”
不过,他的血流得太多了,他的双眼开始变得模糊。
他的双眼毫无焦距地看着远方,那边好似又有魔物闯了过来。
虽然他已经看不见,但他依然艰难地拿起绣春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吼道:
“来呀!畜生们,打我的头啊!打我的头!你裴爷的防御还没破呢哈哈哈哈。”
说完,脖子一歪,昏了过去。
宁横舟背着妙夷,一路奔逃。
他现在已经想明白了,陆有容之所以突然能够半只脚迈入了通玄境界,与结界被打破有关。
那结界一开,以护龙山庄地下的建木之梯为中心,天地玄气浓郁到令人把持不住。
尤其是他这种身处暴风眼之中的,体内的真气已然增长了数个数量级。
而身处京城的陆有容竟然直接身有所感,修为境界直接坐火箭一般升了上去。
也就是说,她失忆之前的修炼境界,至少也是通玄境界
他也不知道京城有没有守卫成功,也不知道那些勤王之师有没有赶赴过来。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以后京城的西郊,不会太平了。
宁横舟背着妙夷,一路飞奔。
妙夷是如何得知他身负黑天之劫,这确实是个问题。
她可是从道乡之中跑出来的啊。以往二人,不能说是没有交集,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这次他没有绕道,直接从最近的方向朝着京城赶。
等到了三山门,他心中一紧。
实在太安静了。
地上全是灰色的灰烬,以及守军的尸体。
难道最终自己与妙夷,拼尽全力,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救下么?
不过,接下来,他放心了。因为,放眼望去,地上的尸体是少于之前的守军之数的。
也就是说,有一部分守军是有计划地撤退了。
“还有人么?”宁横舟大喊。
可是,让他失望了。
没有回应。
他在城墙之上,找了一圈,除了尸体还是尸体。
同时,他也看到了防守的惨烈。所有的物资都耗尽了,连一条滚木都没了,金汤也是一滴也不剩。
就在他准备离去之时。
他看到了躺在血泊之中的裴纶。
裴纶歪着脑袋,嘴边还叼着烟袋,肩膀之上一个血洞,不知道是被什么利器穿透了。
宁横舟赶紧跑过去,不由长舒一口气。
还有心跳c呼吸。
随后,他调动体内的劫力输入到裴纶体内,补充他的生机。尤其是止住了血,护住了他的心脉。
这样裴纶的命算是保住了。
这可是他座下的二弟子,以后还要靠他传衣钵呢。
于是,宁横舟腋下一边夹着裴纶,一边夹着妙夷,在城阙之中飞奔。
看到城中的情况,宁横舟不由有些欣慰,看来魔物的抵御还是有作用的。
虽然城中有些凌乱,但看来并没有多少伤亡。
他一路向东,最终来到了水西河。城中的水西河算是运河的一部分,运河之上有三座大桥,成船形,独具匠心。
很明显,水西桥有地利之便,极不方便组织防御,易守难攻。
远远地,他看到了大桥之上的旗帜,不由放下心来。
那是禁军的旗帜。
京城,守住了。
不过这也正常,因为那些魔物不过先天境界以下的实力,而且都是陆地行走的魔物。
只要防守得当,他们很难突破城防。
尤其是面对有着地利的成建制军队。
当他来到水西桥前面,一声大吼传来:“阵前何人,报上名来!”
“护龙山庄供奉,宁横舟。伤者有二,无生道斋妙夷;南镇抚司百户,裴纶。”宁横舟回道。
“是宁供奉!快快放行!”一个爽朗的声音吩咐道。
宁横舟过了水西桥一看,方才那爽朗声音的来源是一员武将,他三十岁许,国字脸,孔武有力。
果然是杨铿。
他做为御林军大统领,不护在皇帝左右,竟然来防守水西桥。这令宁横舟些疑惑。
他一看宁横舟还救了两个伤员,赶紧又吩咐左右准备好安顿之处,还有大夫。
宁横舟来到一处房屋,分别安顿好妙夷c裴纶。
杨铿这时带来了大夫。
“杨将军。”宁横舟抱拳。
杨铿打量着宁横舟:“宁供奉,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从卢尚书那里听说你为了毁掉魔窟去了护龙山庄。而那些魔物的尸体前不久全都化为了齑粉。你成功了是么?”
宁横舟点了点头。
“太好了!”杨铿喜出望外。
不过宁横舟却脸色严肃,因为,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选择了先听好消息。
接着,他隐去了一些自己的事情,简单地将所见所闻跟杨铿一一言说。
杨铿听后,大惊失色。
“张天师,所言,一一应验了。大劫啊大劫啊。我得赶紧禀报圣上。”
宁横舟:“什么大劫?”
“大劫在遇,天地皆暗!”
杨铿扔下一句话之后,慌张地走了。
宁横舟只感觉这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又是这句话!
只要听到这句话,就没有什么好事。
而此时为裴纶看伤的大夫却摇了摇头,宁横舟一把抓住他:“大夫,我这徒弟伤势如何了?”
大夫胡子花白,说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这位百户大人,明明伤势极重,却还是挺了过来!不可思议啊。”
宁横舟差点想揪他胡子。不可思议就不可思议,你摇什么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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