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定了就回家,也该准备吃食了,不能耽误大伙儿吃饭。”管氏将麦穗倒一起,她去背沈大伯那袋搓了一半的。
沈笑一把抓起,和另一袋都背上:“伯娘,又没几斤,累不着我的。”
她大步向家奔去,沈大伯和管氏跟在后头,乡邻们看到,都和夫妻俩个夸沈笑。
沈笑一路小跑回到家,竟是见到管大舅和管二舅都在,连程怀谦都在给大嫂打井水。
见到沈笑进来,程怀谦放下水桶就去接过她背的麦穗袋子。
“大舅二舅,这么忙的天,你们怎么来了”沈笑接过大嫂的递来的布巾,“大伯和伯娘在后面,马上就到家了。”
管大舅催道:“热死人的天,你干啥下地去,赶紧洗洗。”
“唉。”沈笑从小就和管家的舅舅舅母们亲近。
待到沈大伯两人拎篮子回来,已经是盏茶之后了。
管大舅和管二舅都埋怨妹妹不言语一声,妹夫跟过去比差太多。
“前几天你来家探望我,一点口风都不露,那回大郎头天见我也不说,还真以为妹夫如同往年一样,只抓些药就好。”
又高又壮的管二舅则道:“不是永福楼掌柜说,我都不晓得昨天的事。
我这哥,这舅是摆设不成”
他在永福楼东家的另一家永福斋点心铺做白案师傅,一天点心做下来,他都没空街上晃。
“大哥,二哥,他爹现在恢复的很好。
孩子们也都没啥事。”管氏言道。
沈大伯也笑道:“我也快好了,胡大夫天天来针灸。”
管大舅和管二舅对视一眼,两人各自从怀里拿出一锭五两银子。
“给妹夫补补。”
“你也得补,又瘦了。”
管氏咬咬唇,没推拒接过,“这算是借哥哥们的。”
“啥”管二舅扬声:“我不借,你还我。”
外面沈笑听到这声高音,抱着一盘洗好的樱桃跑进堂屋。
一人手里给抓一把,“大舅二舅,尝尝我种的樱桃,是不是又比去年甜了。”
管大舅笑笑点头,管二舅则是直接吃一个,道:“七两就是能耐,种的果子都比别人甜。”
“那二舅多吃些,一会儿给表哥他们带些回去。”沈笑又给他抓一把。
“那二舅就不客气了。”管二舅道:“走,咱们后院拿篮子摘些。”
“好啊”
他们走后,堂屋几人久久不语。
管大舅打破沉默,道:“我们给亲妹妹帮扶一下,还要你还钱,把哥哥当什么了”
“大哥,都是一大家子,不容易。
你们今天送来的两袋米面,已经是帮大忙了。”沈大伯苦笑,以往一斗米二十五文,如今却要五十文。
家里的粮缸都快见底了,昨天和今天卖的菜钱,七两几乎全买了米面肉,二十来个劳力,只够吃到明早。
管大舅摆摆手。“那家里也比你们强些,你们嫂子也都是晓得轻重的。
当年于县令给你们一个名额,妹夫二话不说让我去了县衙。
咱家这十年来,多有受益。”
“大哥,我识字少,当年又重伤在身,且有族规,不让你去让谁去。”沈大伯给他推推茶碗。
“你们族里的,多少会有些意见,这我都知道的。”管大舅道:“那沈老三岳家舅哥,在县里迎客来当帐房,没少拿此事说嘴。”
“我就知道,姚氏时不时刺我,这后头有事。
我俩拉拔大的小善,拿命挣回的功劳,让她娘家得了去,天下没这个理儿。”管氏拍桌。
“再说,论亲论近,她家能比得过七奶奶家”
沈大伯摆摆手:“别气,这事我当初也是和四叔他们说过的,咱们沈氏不许子弟入胥吏一行。
不说这个了,大哥,县衙已经张榜了吗”
后院,程怀谦在樱桃树上摘果,管二舅叹道:“可惜了这几棵树。
前头几棵石榴树的花骨朵,掉下的也不少,不晓得今次会结多少果。
你大伯最是看重那些石榴树,怕是要闹心。”
“过完端午就好了,大姑的生辰过去,他就好了。”沈笑接住程怀谦递下的一小篮樱桃,道:“二舅,我们做了果脯,树上这些,打算再做些。
您看,这天热时,永福楼会用不会”
管二舅想了一下道:“往年你这两棵水蜜桃的果子,很受东家
老太太的喜欢。
回头果脯挑些好的做,你给我装好看点,我送去试试。”
“谢谢二舅”
“矫情别跟你伯娘学这个。”管二舅假装瞪眼。
“嘿嘿,二舅最好了”
最好的二舅,给沈笑单独包了一包窝丝糖,从袖袋拿出道:“可别给你二哥看到,不然抢光你。”
“哈哈,二哥都多少年不敢抢我吃食了。”沈笑大乐,她三四岁时去管家拜年,二哥和四表哥抢了她荷包里的窝丝糖,被狠揍一顿后,再不敢了。
管二舅也大笑,然后指着那片圆嘟嘟的大南瓜,“比别家早了一两月熟,好
你去年给我的南瓜酥和糯米南瓜卷的做法,让永福斋的点心,在道试新中生员的文会宴上狠狠的露了一回脸,明儿个摘些送到永福斋。”
“那二舅能帮忙把苦瓜和新种出的金花菜也送去试试吗”沈笑想多挣钱,她虽然偷渡给家里米面了,但一斤几文钱的价在这摆着,就算她报低价,那卖菜钱她也不敢都给伯娘。
但卖的菜多了,她能把钱慢慢混进去。
“行,这多好,有难处就跟舅舅们说,娘亲舅大可不白说的。”
“唉”沈笑狠狠的点头,灿烂的笑容感染了高凳上的程怀谦。
可惜他连娘都没见过,更别提舅舅了。
两位管舅舅没多留,他们也要夏收的。
沈笑和大嫂在井边淘米煮饭,程怀谦就帮忙把管舅舅们带来的五十斤米和五十斤面倒进仓房粮缸里。
管氏对留下来的程怀谦比较疑惑,眼熟,就是一下想不起是谁。
刚儿媳周氏还说,大舅还带个小厮。
“管伯娘,我前年和罗二叔来过你家的。”程怀谦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他一直跟沈二郎三郎和七两在榆树林学功夫,也吃了不少管氏做的吃食,就是没很来过家里。
沈大伯点了点头,道:“是你娘家村尾程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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