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贯,在这个时代不是一个小数目。
太原三大营的军费,一年也不过三十万贯。
大厅内众人都没有说话,庭院里的人却全都呆愣住,不少人窃窃私语:“杨默是谁?”
“武备主簿?那不是个虚名么?”
“武备主簿是做什么的?”
众人议论纷纷之间,杨默已经带着李白和盖聂走了进来。
李白和盖聂属于那种不管扔在哪里,都会极其吸引人注意的存在。
当然杨默也是如此,只不过相对而言,三人站在一起,大家第一个注意的往往是李白。
那个一脸桀骜不驯,一看就知道是刺头的李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位仁兄,敢问你前来给老太君贺寿,拿了多少贺礼?”
李白看向旁边的一个客人问道。
“一,一百贯”
那客人已经蒙了,并且从来没见过那么嚣张的家伙。
这种直接询问别人交了多少礼钱,有辱斯文的话,怎么能够大庭广众之下问出来呢?
但恰恰因为李白问的突然,因此这回答着没有任何的提防,直接就回答了。
“哦,一百贯坐在庭院最外面,五百贯应该坐里面,刚刚那个交了万贯的人呢?”
李白看向大厅:“交了万贯的柴少爷,是不是去了厅里坐?”
“那我们这十万贯的,王家要安排哪里入座?”
遇到柴绍,李白就憋了一肚子气,刚刚在门口,又被接待的管家憋了一肚子气。
说他们的请柬不对劲:说是假的,上面有王家的印章,说是真的,但上面又没写老太君的寿诞。
算是来的所有宾客中独一份。
最重要的是,这十万贯还不上礼簿,理由很简单,弄坏了他们赔么?
管家每月只有一贯五的月俸,十万贯,他就算当一辈子王家的管家也赚不来那么多钱。
因此见多识广的王家管家也无计可施,只能让拿着不对劲请柬的杨默三人进来。
李白这边刚一说完,王开就带着众人走了出来。
见柴绍站在李秀宁身边,杨默脸色稍微有些不爽。
但看样子,李秀宁只是太关注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柴绍靠着她。
李白见李秀宁也在,原本嚣张跋扈的姿态瞬间烟消云散,后面的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虽然现在已经和李秀宁十分熟悉了,但在李白心中,李秀宁终究是那位威名赫赫,后世大唐无数人崇拜的平阳昭公主。
即便是面对太宗皇帝李世民,性情豪放的李白也并怎么害怕。
见王开出来,太原城内的高层人物站在他身边,庭院里的人心思万千。
有的人羡慕,有的人嫉妒,有的人则暗暗寻思,该如何才能和他们搭上关系。
“杨公子,你来此作什么?”
赵洪自打上次在破庙里被杨默明怼,被李秀宁暗怼之后,最近太原城内对他的风言风语多了起来。
多半都是嘲笑他这个知州的。
甚至流民之中还有人编了板子话,起了个杨家赘婿怒斥太原知州的名字,暗地里传唱。
他派人去通知不良人的张瘸子管一管这事,结果去的人回来报信说,不良人换头领了,变成了忠于杨默的姓胡的。
张瘸子呢?
张瘸子被杨默弄死了。
气的赵洪拍桌子砸板凳,要派差役将杨默这个杀人凶手拿下。
结果师爷来劝,没有证据,人证没有,不良人不可能作证说张瘸子是杨默搞死的。
物证没有,连尸首都没了——胡六这人虽然是个流民,但却知晓官府办差的流程,当夜就亲自把尸体处理掉了。
对外就说张瘸子感染了瘟疫,死了,尸体也都烧了。
气的赵洪三天没下床,大病一场。
刚刚见到李秀宁的时候,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但碍于今日是王家人的主场,因此不便发作,此时见到杨默,自然不会客气。
我不敢说李秀宁,有柴绍在,我还不敢怼你这个狂妄的落魄宗室?
嘴上叫着杨公子,心里却恨极了他。
若非是这杨默,不良人早就成了他府衙的势力。
“赵知州来此做什么?”
杨默面色如常,丝毫不在意赵洪那吃人的目光。
“老夫来此,自然是给王老太君
贺寿的。”
“我来此,自然也是给王老太君贺寿。”
杨默连在下都懒得称呼。
“来者是客,还请公子入座。”
眼见得俩人要吵起来,一旁的王开脸色阴沉,不管怎么样,杨默来都来了,而且还说要贺十万贯,李秀宁虽然一副全然不知道的表情。
他终究是国公府的女婿,若是在他们王家闹出什么笑话,传出去只怕有损王家的脸面。
世家最看重的便是脸面。
“客随主便,在下叨扰了。”
杨默微微一笑,冲着王开行了一礼,而后迈步向着大厅走去。
王营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直接将他拦住,脸色极其尴尬。
“大姐夫,你,你这是要去哪里?”
众目睽睽下,王营冷汗连连,悄声问道。
“自然是听从王先生的安排,去中堂入坐了。”
王营笑不是笑,哭不是哭,刚刚自己老子说的已经很清楚了,让他坐在庭院里,这事就算了了。
王开身为王家家主,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杨默一进来,管家早就把请柬的事告诉了他,都不用多想,他就猜到这请柬是自己宝贝儿子王营的给的。
虽然不清楚王营为什么要给杨默请柬,但已经给了,而且人家还来了,以大局为重,来的都是客,找个地方让他坐下便是。
至于说十万贯的事,多半是杨默这小子被门房拦住,又和柴绍在外面生了气,故意说出来给自己长脸的。
今日母亲大寿,他也不去计较这些。
谁成想,杨默居然如此不识好歹,自己都给他台阶下来,他反倒视若无睹。
“那请柬是我,是我伪造的”王营见杨默似乎毫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赶紧低声解释:“我爹也不知道咱们要合作的事”
“哦,我早猜到了。”
杨默没有丝毫的意外,让王营很是意外:“你,你早猜到了?那,那为何还”
见杨默的视线落在对面柴绍身上,王营马上明白过来。
心里对杨默有些佩服,真是有种,为了盖过情敌的面子,居然敢当着那么多人面喊出十万贯的贺礼来。
“但既然已经来了,便没有灰溜溜离开的理由,再者来说,你王小弟难道就不是王家的人?你写的请帖自然也就是王家的请帖,我此番前来,是赴你所邀,为老太君祝寿的。”
王营听了,心中又欢喜。
他今年十五,在家中虽然极受宠爱,却一直被家中长辈当做小孩来看。
父亲嘴上虽然天天说,以后王家的家业都会让他继承,让他好好读书。
可偏偏王营却是个不喜欢读书的性子,琴棋书画全无兴趣,勾栏听曲,行侠仗义却是十分的钟情。
要说这王家谁最疼他,自然是杨默口中的老太君。
隔辈亲这句话一点也没错,祖母疼自己,王营对自己祖母也是十分的尊重。
这满院子里的人虽都是前来给祖母祝寿的,可全都是父亲邀请。
此时杨默一说是来赴自己的约,王营只觉得心中十分的开心。
恨不得这就拉着杨默去拜见老太君,让祖母瞧一瞧,他已经不是孩子了。
不等王营说话,李秀宁则道:“王世叔,杨公子乃是与我一同前来。”
莫说她现在对杨默有愧疚之心,就算没有,眼见得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婿如此被人看不起,她李秀宁也不能袖手旁观。
谁知杨默则道:“娘子好意,这次杨默却是以武备主簿的身份前来赴宴。”
这边说完,旁边的李白走上前递了过去。
李秀宁略微有些诧异,武备主簿,这种身份怎么可能会被王家邀请?
打开一看,更是意外的皱起眉头来,还真是
王开在一旁轻轻咳嗽,他不提请柬的事,就是因为猜到请柬是自己儿子给的,侧眼一看,果然如此。
正说着,只听门外传来声音一阵喧哗声,紧接着王家的家丁被推搡进来。
紧接着进来的则是蒙恬,身后还跟着一群不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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