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看着储舒沫手撑着床榻想起身,赶忙上前去搀扶。
“主子你醒啦”
储舒沫借着红莲的力直起身来,可是也没有坐正便又往后仰去,红莲赶忙拉过靠枕让储舒沫靠坐在床上。
储舒沫摸了摸凸起的肚子,感受着孩子在肚子里翻滚的胎动,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眯缝着眼看向红莲。
“几时了”
“回娘娘话,午初三刻了。”
“竟然睡到了现在哎,难为那些有孕的嫔妃还要早起请安,原来落到自己身上,竟是这么累的。”
储舒沫信任杜仁,对杜仁的解释深信不疑,一直以为自己开始沉睡是因为胎儿逐渐长大的缘故。
红莲咬了咬唇,心头游弋的怀疑差点宣之于口,再看向储舒沫兴致勃勃的掰着手指报菜名的样子,终究还是闭嘴了。
“奴婢都记下了,这就去给娘娘将早膳,哦不,午膳端来。”
红莲转身下去了,杜仁正好煮好了安胎药,看见红莲往小厨房去,赶忙端着安胎药进殿。
趁着现在储皇后清醒的时候进言,或许能争得同意,也就不用冒着杀头的风险想法子把周鹤偷渡进宫了。
杜仁和周鹤合计到天亮,都没把握一定能瞒住宫里宫外的眼线,把人悄悄带进凤梧宫给皇后把脉,最终还是决定先推荐一下,若皇后主动,那就事半功倍了。
为此杜仁特意借熬安胎药的名义蹲守红莲不在皇后跟前的时机,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等到了。
“杜御医,可是安胎药煮好了”
“正是,还烫着,娘娘等用过膳后再喝应该刚刚好。”
“劳烦你了,这些日子辛苦的都瘦了一大圈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娘娘和娘娘腹中的皇嗣,微臣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杜仁悄悄捏了捏手心,能不瘦么,每天担惊受怕,就怕哪天储皇后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眼看着储舒沫又哈欠连天,一副要睡过去的样子,杜仁赶忙上前两步。
“娘娘既已醒了,容微臣把个脉如何”
“哦,好。”
杜仁从旁拿过药箱,把迎枕放好,等储舒沫纤细的手腕落下来后,再在其手腕上覆上丝巾然后闭眼把脉。
储舒沫靠坐着等杜仁把脉,只是这次杜仁居然还换了一只手,这样有别于往常的举动顿时让储舒沫微微坐正了些。
杜仁感受得到储皇后的目光在自己脸上逡巡,手指微微颤抖泄露了内心的惶惑不安,但仍闭着眼投入的演戏。
在杜仁闭着眼双手诊脉切换了三回后,储舒沫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可是胎脉有问题”
杜仁睁开眼立刻就起身离开锦凳跪了下去,经过周鹤的医治,今天弯腰磕头毫不费力。
“请皇后娘娘恕臣死罪。”
“怎么本宫的孩子真的”
“不不不,皇嗣一切安好,只是只是”
一听腹中孩子无事,储舒沫悬着的心落定,轻吁了一口气,朝杜仁抬了抬手。
“杜御医起来说话。”
“谢娘娘,微臣今日把脉察觉娘娘的身体越发虚弱了,腹中孩子日益长大,吸食的皆是娘娘的血肉精魂,微臣医术不精,恐难保娘娘母子平安。”
储舒沫无所谓的摇了摇头,甚至还想伸手拍拍杜仁的肩膀,还好杜仁离得远,储舒沫抬抬手最终还是落在锦被上拍了拍肚子。
“从服药起到怀上这个孩子再到如今,本宫早已明白这是上天给本宫最大的恩赐,如何还敢奢求母子平安,你只要竭力保住本宫的孩子康健即可。”
“可是娘娘,您是大齐的国母,若您有个万一”
“若本宫有个万一,大齐朝自然会迎来新的国母,杜御医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一切都是命罢了,这么多年本宫早已认命。”
认命你还强行服药提前消耗生机就为了怀个孩子,真是上位者不智下面人不幸,杜仁嗫嚅着在内心疯狂回怼,然而面上还是一副忧心忧虑的样子。
“娘娘切不可这么说,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保娘娘母子平安,只是哎都是微臣的过错”
杜仁声情并茂的将对着周鹤所说的以及自己幡然悔悟去找到周鹤磕头认错的事说完,储舒沫目光悠悠的看向杜仁,斟酌着提取了有效信息,反问道。
“你的意思是,当年被你抢功离开太医院的周大夫,医术才是真的天下第一,可以保本宫母子平安”
杜仁毫不犹豫的点头,点完以后看储舒沫眼
中平静如死水的样子尽数褪去,恢复了生机,顿时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为医者最怕三种人,第一种讳疾忌医,有病不肯早治,非等到重病在身才肯求医问药。
第二种心如死灰,在医者尚在努力的阶段便一心求死。
第三种就是太过信赖医者,将医者奉若神明,救治不愈便怀恨在心。
储舒沫先前属于第二种如今又有像第三种靠拢的趋势,然而杜仁此刻根本没有想要和储皇后分析利弊讲清母子平安成功几率的心情。
“娘娘,现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这周鹤该如何进宫来给您诊脉,这个凤梧宫可是有许多人关心着呢。”
杜仁话说的委婉,储舒沫却是懂的,的确见周鹤的事不宜张扬,更不能让嘉康帝知道自己的盘算,储舒沫也没有把握嘉康帝会愿意看着自己安稳的坐在后位上,手里还有个嫡子。
“娘娘,用膳吧。”
红莲带着几个宫人将先前储舒沫点的吃食一一端了进来,然后挥退了所有宫人,与杜御医开始一道菜一道菜的检查,这些事早已做过多遍,红莲也快成半个医女了。
储舒沫慢慢吃着鸡丝面,扫了眼杜仁,对红莲说道。
“也有好长时间没见到妍阳那孩子了,明日宫门一开你亲自去童府接她,顺便将济世堂的周大夫带进宫来见本宫。”
“济世堂的周大夫,难道娘娘”
红莲看了眼锦被下储皇后隆起的腹部,又看向杜仁,杜仁被红莲的目光看的一抖,本能的摇头。
“本宫只是听说这周大夫医术了得,又很有善心,好奇想见见罢了。”
“是。”
“既然你都会多想了,那若是旁人问起来你便说那是妍阳带来给本宫请平安脉的,也是她的孝心。”
“是,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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