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
雪止转晴。
白雪皑皑的草原在阳光照耀下,格外刺眼。
一支二百余骑的汉军正在雪地上急急而奔,而在他们的身后二里外,紧随着一千多鲜卑和二千多匈奴追兵。
渐渐的,汉军的战马越跑越慢,已经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
汉军中,一名身披将军盔甲的汉将突然勒马不前,并调转马头面向追兵,大呼道:”既然胡虏不给我们生路,那就跟他们拼了吧”
众汉骑眼看将军勒马回头,亦纷纷调转马头,下意识的再次组成了冲锋队形。
他们心中都很清楚眼前的形势,不战必亡,不如回头拼上一把,或许还有活路。
追兵看到败逃的汉军停止了逃跑,并且回头做出冲锋的架势,也连忙勒马缓行,并弯弓搭箭以防冲击。
“汉家儿郎们杀”汉将率先策马挺槊冲向追兵。
“杀”众汉骑亦大吼着冲去。
鲜卑千夫长见到原本狼狈而逃的汉军,此刻爆发出惊天的杀意,不由大惊失色,疾呼:“放箭放箭”
胡人听到命令,立马千箭齐发。
冲去的汉骑顿时人仰马翻,死伤半余。
“可恶”
汉将闪过一波箭雨,率先冲入敌阵,把数名正在搭箭的胡人骑兵挑下马去。
“去死”
一名鲜卑百夫长发现汉人的将军近在眼前,立功心切的他挥舞着弯刀,催马去拦截正在横冲直撞的汉将。
汉将无惧,提槊刺向百夫长。
一照面,百夫长便被汉将的长槊刺落马下,随后被后来的马蹄踩成肉泥。
周遭的鲜卑骑兵见百夫长被杀,纷纷挥刀围堵汉将。
紧随着汉将的亲卫,替他四面拦挡,并把他护在中间,劝说道:“将军我们护您杀出去”
“兄弟们别管我,今日就杀个痛快吧”汉将豁命道。
于是,仅剩的三十余汉骑,同时暴喝一声“杀”后,他们再无所惧,亡命冲杀在鲜卑千骑中。
此时,离战场南十里外,左路先锋耿燕率军行来。
探路斥候匆匆飞报道:“报北十里发现数十名汉骑被胡人围困。”
“敌军有多少兵力”耿燕问道。
“估计得有两三千骑。”斥候回答。
“两三千骑”耿燕思忖片刻后,吩咐斥候去向中军汇报,随后转身下令道:“全军进入冲锋状态,向北快速前行。”
“遵命”
耿燕身后的传令兵得令,飞速将命令传达下去。
数里外。
七名负伤累累又精疲力竭的汉军将士,仍在胡人的包围中,无力地挥舞着刀戟,而他们的战马都早已阵亡。
胡人戏虐般围着他们不杀,只待他们力竭时,活捉他们。
汉将的长槊已经断裂,汉剑也已经崩断,他只能双手各持断槊断剑,在无力地挥砍着。
此刻他的心中是又悔又恨,悔的是不该贪功冒进,恨的是南匈奴单于临阵倒戈。
“今日有死而已,兄弟们随我再杀一阵”
正待汉将提起最后一丝体力,欲要再战之际,围困着他们的胡人外围,传来阵阵骚乱和惊呼。
“是救兵来啦”
被困的七人狂喜,求生的欲望复燃,他们瞬间恢复了原有的战力,奋勇地杀向围困他们的胡人。
耿燕率着千骑奔袭而来,在毫无防备的胡人丛中,一通冲杀。
胡人认清来的不是自己人,便不再理会被围的七人,纷纷结队抵御汉军的突袭。
半个时辰后,钱堃率五百越骑急援而来。
还在与汉军厮杀的胡人,眼见汉人的增援到了,纷纷四散逃去。
“将军,是否追赶”霍武请示道。
随行的桥瑁道:“在这茫茫雪原上很容易走散,还是谨慎些为好。”
钱堃听从桥瑁之言,下令众军不必追赶,只需打扫战场便可。
“报”一名骑兵队长来报道,“发现一名自称是臧旻将军的人”
“快带我去”
钱堃在队长的带领下,在一堆胡人尸体上,见到了臧旻。
此刻的他,身上的甲胄已经破烂四散,数十支胡箭插满了全身。
钱堃单膝跪地,抱拳道:“臧将军,请恕钱某来迟了”
钱堃虽然恨臧旻不听调遣,如今兵败也是他咎由自取。但他誓死杀敌的那份精
神,是值得钱堃这一跪的。
臧旻奄奄一息间,听到钱堃就在眼前,瞬间让他回光返照般抬起头来。
他想在临死前,见一见这一年多来,这个来自会稽的青年,是何等的俊杰这也是他曾任扬州刺史时,未能发掘到此人,而一直遗憾在心中不散的事。
谁料,当他抬头看清钱堃的面目,大骇道:“你你是噗”
臧旻话未说清,一口鲜血便喷吐在钱堃脸上,随后,他瞪着不敢置信的双眼,死了。
被喷了一脸血水的钱堃,此刻坐抱着臧旻的尸体,竟有些木讷,他抬手没去擦拭自己脸上的血水,而是替臧旻合上了死不瞑目的双眼,并低声在他耳畔道:“是的,我就是许昌之子许韶,你与我父子曾经在两军阵前生死相杀,但如今你为杀胡而亡,堪称英雄。你现在可以安心的去了,我若此去得回,必会照顾你的妻儿老小。”
“玄黄,请节哀”桥瑁不知内中原由,还以为是钱堃不忍臧旻去世,在哀悼。
钱堃起身道:“把战死的兄弟都以马革裹尸埋在此地,等他日凯旋,再来接他们回家”
“喏”身边的众军士应声道。
“报,有名自称是臧将军护卫的兄弟,直呼要见将军。”军士来报道。
“带我去见他”
不远处。
一座临时搭建的营帐外,一名断腿的伤员瘫坐在雪地上。
当他看见一人身着将军铠甲走来,匆忙从胸口的甲衣中扯出一面旗帜,挣扎着爬向钱堃。
钱堃见断腿伤兵爬来,连忙吩咐左右道:“快把他扶到帐里去”
伤兵被安置躺下后,手中仍颤颤地晃着旗帜,口中直呼道:“将军,咱们大汉的旌旗还在还在”
钱堃接过被鲜血染红的旌旗,一边安抚伤兵道:“我一定会把这面旌旗插在鲜卑王庭的最高处,你就安心养伤吧”
伤兵却听得激动,陡然精神大振,双手紧握住钱堃的手,说道:“来日将军踏平鲜卑王庭时,请为我等兄弟复仇,把那该死南匈奴单于千刀万剐,若不是他们临阵背叛,我们也不至于如此惨败啊”
“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钱堃拍了拍伤兵的双手,随后问道:“夏校尉那方面,你可知道消息”
伤兵回答道:“夏校尉与我们将军约定出征后,便由高柳出关,到现在音信全无。”
“那他一定是一路向北直奔鲜卑王庭去了。”钱堃唤过左右道,“快拿地图来”
护卫刘骏忙从怀中取出羊皮地图,平铺在另一名早已趴地的护卫背上。
钱堃看着地图沉思许久后,直呼不妙,忙伤兵道:“你们是如何遇到鲜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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