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希婷睁眼已经换了个地方,身旁陶恒钧叫她名字,她目光虚弱呆滞,四下环视了一圈,开口问:“二哥在哪”
陶恒钧说:“他没走,去外面接电话。”
说罢,他压低声音,“婷婷,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很难受,但你一定要坚强,千万不能再有轻生的念头,做错事的人不是你,你还有妈,有我,阿佔也一直都在。”
陶希婷面色苍白,更显得双目通红,双手在被子下紧握成拳,她咬了下牙,沉声说:“是楚晋行,是他”
陶恒钧吓得不行,连忙道:“婷婷,这话可不能乱说。”
陶希婷缓缓侧头,直视着陶恒钧,“你怕他,我不怕。”
陶恒钧说:“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事关”
他话音未落,房门打开,秦佔从外面走进来,陶希婷闻声转头,一个字都没说,眼泪大滴大滴的往外涌。
秦佔站在病床边,陶恒钧抽了纸巾帮她擦眼泪,陶希婷见秦佔一声不吭,她主动开口,声音低软,“二哥”
秦佔道:“安心在这休养,不会有人外传。”
陶希婷哽咽,“是楚晋行,二哥,是他害我。”
秦佔面不改色,“你看见他本人了”
陶希婷道:“前几天他当着我的面恐吓我,说不会放过我。”
秦佔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陶希婷眼睛一眨不眨,“我跟他在医院走廊里碰到,问他为什么不光明正大,非要偷偷摸摸使些装神弄鬼的阴招逼我哥,他说就是要羞辱你身边的人,说你恶心,你身边的人也只配给他下跪,要不是看在闵姜西的面子上,他早把我哥废了,我生气顶了他几句,他说惹急了他,你也保不住我。”
“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谁想到”陶希婷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痛不欲生的模样。
陶恒钧不着痕迹的打量秦佔,但见他面不改色,不确定他心里想什么,秦佔沉默片刻,声音不辨喜怒,“还记得什么时候,在哪出的事吗”
陶希婷很快摇头,秦佔道:“你想要真相,又不想报警,只能多提供线索,我叫人去查。”
陶希婷沉默半晌,低声说:“我昨天跟同学一起,吃完饭去学校附近的音乐酒吧,她半路有事先走,只剩我一个,有人跟我搭讪要请我喝酒,我都没搭理,晚上从酒吧出去时,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一黑,之后就都不记得了。”
秦佔道:“把你昨天去过的地方,见过的熟人都写下来,觉得可疑又不认识的人,还记得穿着就写穿着,记得外貌就写外貌,尽量别漏下。”
陶希婷眼皮一掀,边哭边说:“二哥,我敢百分百肯定,绝对是楚晋行,你不要放过他。”
秦佔说:“警察抓人也要讲证据,除非你亲眼看到是他。”
陶希婷说:“我不想被人知道,我不敢想都发生了什么”
秦佔道:“不会有人传出去,你有空写下来,我等下叫人过来拿。”
陶希婷马上抬眼,“你要走了”
秦佔面色淡淡,“我还有事。”
陶希婷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哽咽道:“二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秦佔不语,陶希婷边哭边说:“二哥,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
陶恒钧不敢插话,只是默默地拿着纸巾帮陶希婷擦眼泪,秦佔说:“你照顾她,找时间去晶姨那边,别让她起疑。”
陶恒钧马上应着,秦佔转身往外走,陶希婷哭着喊:“二哥。”
他头也不回的出了病房,陶希婷立马失声大哭,陶恒钧刚拿起纸巾,被她一把抢过去扔掉,不解气,转手将床头柜上的手机也扫到地上,陶恒钧怕她发疯,按着她的手臂说:“你冷静一点”
陶希婷厉声道:“你让我怎么冷静被祸害的人又不是你”
陶恒钧双眼通红,“你以为我好受吗妈在医院里,你也这样,我死的心都有”
陶希婷说:“你敢死吗你要是敢死就不会跑到楚晋行面前去给他下跪还当着闵姜西的面,你知不知道楚晋行说什么,他说秦佔身边恶心的人真多,他骂你恶心,连带着把二哥也给骂了”
陶恒钧被戳软肋,一时忍不住反击,“那你又为什么去找他你是为我去的吗你就是想证明楚晋行跟闵姜西之间不清不楚,你自己找死”
陶希婷想反抗,双臂给陶恒钧死死的压着,两人四目相对,哪里是亲生的兄妹,分明是上一世的仇人。
咬牙切齿对睚眦欲裂,不知过了多久,终是陶恒钧先松开手,他颓废的瘫在椅子里,双手揪着头
发,垂目道:“我是窝囊废,我是胆小鬼,想到楚晋行我连眼睛都不敢闭上,我巴不得用十年的命去换六年前的错,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跟他有一点牵连,你能不能别再去招惹他你惹不起他。”
陶希婷一声不吭,陶恒钧又道:“你想证明自己在秦佔心中的地位别作了行吗,他不会喜欢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
“你闭嘴行吗”
陶恒钧抬起头,看着病床上虚弱又执拗的人,低声说:“秦佔喜欢的是闵姜西,明知楚晋行对闵姜西有意,还允许她出入楚晋行外婆的病房,你就该知道秦佔有多喜欢她。”
陶希婷唇瓣紧抿,双手用力的紧握成拳。
陶恒钧道:“别再招惹楚晋行,也别再惹秦佔,我们都安安分分的,秦佔看在妈的面子上不可能对我们太差”
陶希婷打断他的话,“以前二哥对我们不是这样的,要不是闵姜西在背地里挑拨,他不会跟我们疏远,你想退而求其次是你的事,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我从没指望你替我出头,我就算死在楚晋行手里,也没奢望你替我报仇。”
陶恒钧满脸颓色,无可奈何,有一瞬间,他又想逃,逃离深城这个是非之地,逃得越远越好,千万别让这一滩浑水洒在自己身上,这样的念头一出,陶恒钧又忍不住厌恶,厌恶一个把自私融入血液里的胆小鬼,哪怕没了楚晋行的负担,他还是他,到底是楚晋行把他变成如今这样,还是他自己本就如此
有些错,不是对面的人说句原谅就当从未发生,他逃了六年,用永远的自我唾弃为此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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