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金九音如往常一样起来,先做了一套瑜伽操,然后去祖母院子一起吃饭,外加逗孩子。
抬头看了看外边,掐指一算,今儿太晒,就不出门了。
半上午的时候钱小康冲进她的院子,“姑娘,姑娘,好消息,嘉荣郡主死了”一脸的兴奋和八卦。
金九音兴趣缺缺,“哦,知道了”心里傲娇: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人还是我亲手杀的呢。
小康还在喋喋不休,“简直是大快人心,也不知这是哪位侠义之士干的真乃我辈中的楷模,心向往之”猛一转头对上金九音平静的脸,诧异,“姑娘,您不高兴吗”
“高兴啊”金九音双手一摊,“祸害死了谁不高兴”她都想放爆竹庆祝呢,呃,爆竹是可以放的吧肯定可以
金九音脸上露出笑容,“小康,赶快,买爆竹去”
钱小康莫名其妙,不是正说嘉荣郡主死了的事吗,姑娘让他买爆竹做什么
金九音斜了他一眼,“真笨嘉荣郡主不是死了吗姑娘我放爆竹庆祝庆祝不行”
“行,肯定行我这就是买”钱小康眼睛一亮,跑得可快了,他就说姑娘不会不高兴的,看吧,都高兴要放爆竹庆祝了。
小院里年熙也在告诉小伍这个消息,小伍震惊极了,“你说什么,嘉荣郡主死了”他紧紧揪住年熙的衣裳,死死盯着他的脸。
年熙理解他的心情,用力点头,“死了,我同窗家里有人在京兆府,说一早丫鬟推门发现她被杀人在床上,听说”他压低声音,“听说是被一剑封喉”他的嘴角越翘越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死了”那人昨天才说要给他公道,今天嘉荣郡主就被发现死在房里了,小伍的脑子里乱嗡嗡的。
“对,死了,死得透透的。小伍,你高兴么反正我很高兴就是不知是谁帮我们报了仇”
“高兴”小伍咬着后槽牙,怎么能不高兴呢他做梦都盼着嘉荣郡主死,恨不得亲手把她碎尸万段扔河里喂鱼。现在大仇得报,他能不高兴吗
他高兴啊非常高兴
小伍哈哈大笑起来,极为疯狂又悲怆的。笑着笑着他又哭了,捂着脸,哽咽着。他这样又哭又笑的模样年熙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他被抓的时日短,并没有受多少伤害,可小伍呢他的腿,他的手年熙理解,都理解。
“小年,那个人是谁”沉浸在自己情绪里不能自拔的小伍突然变了脸,紧紧抓住年熙问。
年熙被他问得一愣,“哪个人你说杀死嘉荣郡主的人吗我怎么会知道”
“不是,是和指挥使大人在一起的那个公子,长得特别好看的,还劝了我们好多话。”他急切地描述着,“他是谁”
“你问她呀她可不是什么公子。”年熙恍然大悟,“我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她是庆宁候府的四小姐,是禁骑司指挥使大人的未婚妻。”
“当真”小伍的手嗖地用力。
“当然是真的,你不也说她长得特别好看吗哪有男人能长得那么好看的不敢相信是不是”年熙笑,“其实一开始我也没认出来,她扮男人太像了。不过我记得她的声音。那天我不是逃出去了吗半道上就是被她给救了,坐了她家的马车进的城,也是沾她的光见到指挥使大人”
后面的话小伍都没有听进去,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他冲个姑娘家发火还是救了他的姑娘家
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想想昨日的表现他自己都厌恶,他哪里还配做个读书人
小伍表情怔怔,跌坐在地上。
“小伍,小伍,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耳边传来年熙的惊呼。
小伍回过神来,摇头,“我没事。”只是垂着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左手上,握紧,松开,再握紧
目光坚定起来
林府门口真的放起了爆竹,从正午开始,已经放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没有结束。
什么,你问为什么放爆竹有喜事吗
“难道只有喜事才放爆竹吗不是,是我们东家今儿高兴,这不值得庆祝一番吗”钱小康站在大门上向围观的人解释着。
听到这话的韩靖越忍不住自己抽了抽,好吧,他应该能猜到凶丫头今儿为什么高兴,只是这放爆竹庆祝嘉荣果然是个天怒人怨的倒霉催的
“嗨,你来了”金九音懒懒地打招呼,“看到大门口放爆竹了是不是特别好听”
韩靖越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金九音反口一问。
韩靖越顿了一下,“嘉荣郡主死了”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她的脸,不放过她脸上轻微表情变化。
金九音哼笑一声,“我知道,上午小康就跟我说过了,要不然为什么放爆竹银子多么”
她的表情没有一丝异样。
韩靖越垂下眸子,又抬起,道:“因为嘉荣死了,你高兴”
“答对了”金九音笑着抚掌称赞,“不瞒你说我早就盼着她死了。我就说嘛,像她这样作恶多端的人怎么能没事果然啊,遭报应了吧呵呵”
她幸灾乐祸地笑着,“老天爷是公道的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她指着外头,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人啊,还是要善良的。”
韩靖越不说话,就这样盯着她看,看得金九音莫名其妙,“干吗盯着我看干吗有事您说话,你这样很吓人的知道不”
韩靖越没在她脸上看出任何端倪来,“嘉荣死了”
“嗯,刚才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死在庙里,据仵作推算,应该是死于昨夜四更。”
“阎王叫她三更死,谁敢留她到五更”看吧,四更就死了。
“一剑封喉,杀她的人是个擅长用剑的。”
“好惨哦”金九音的表情假的不能再假了。
对上韩靖越探寻的目光,金九音先是一怔,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眼睛睁大,“你不会以为人是我杀的吧”
“天哪,你怎么会这样想”金九音觉得非常好笑,事实上她也真的笑了起来,笑得非常大声,“哎呦呦笑死我了,我杀了嘉荣郡主哈哈,怎么可能这是今年最新的笑话吗”
然后韩靖越也笑了,“的确好笑”
当他一早得知嘉荣郡主被杀死在清修的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并不觉得意外,甚至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就好像楼上的另一只鞋子终于落地了,嘉荣郡主迟早会死于非命
是谁杀了嘉荣呢不仅京兆尹在头疼,他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不期然的,凶丫头的脸一下子出现在他眼前,他自个都吓了一大跳
他努力想甩开这个荒唐的想法,可那个想法就像在他脑子里生了根似的,越是想把它甩开,越是牢牢霸占。
于是他来林府了。
凶丫头说,人不是她杀的好吧,不是就不是,凶丫头是他未婚妻,他应该相信她。
韩靖越走后金九音脸上的笑就没了,她躺在躺椅上吹着风扇,把昨夜的事又仔细想了一遍,没有疏漏之处才放下。
韩靖越怀疑她啧啧,小哥哥好敏锐的直觉
怀疑就怀疑呗,反正又找不到证据,只要她不承认,他又能怎么样
金九音希望昨夜那个男宠聪明点,最好逃得远远的不被抓到。就算被抓到她也不怕,若他们顺着那些信息去追查,哈哈,她就高枕无忧了。
嘉荣郡主的死很快传开,甚至连百姓都知道死了个什么郡主,但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
丫鬟发现嘉荣郡主身死,六神无主,很快惊动了寺庙里的人。所以诚王府的人和京兆府的人是一同赶到的,看了现场之后,不用诚王府说什么,京兆尹就下了禁口令。
皇家郡主,寡居之人,在庙里清修,却死在床上,死时身上赤裸,身体上还留着欢好的痕迹,这能往外公布的没见诚王府的人脸都黑了吗
京兆尹也是无奈,这个嘉荣郡主可真会给她找麻烦,已经把自己作到庙里来了还不安分,看吧,把自己作死了,还连累他
诚王府立逼着他破案缉拿凶手,一天恨不得催三遍,还派了个管事在京兆府盯着。京兆尹大人再是墙头草也咽不下这个气
其实这个案子从表面上分析很简单,据嘉荣郡主身边的人交代,当晚和郡主在一起的是她的一个男宠,现在嘉荣郡主死了,男宠却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嘉荣郡主身上的首饰。
那是不是可以这样推断:杀人的就是那个男宠,因为关系亲近,嘉荣郡主不防备,被他轻易得手。杀了人后,他卷走嘉荣郡主身上值钱的东西逃了。
这也不是没有依据的,从留下的痕迹来看,他是从院子中的一个狗洞逃出去的,可见是早有准备了。
至于杀人的动机谁说他没有杀人动机的不甘嘉荣郡主的逼迫,不甘沦为女人的玩物,这不就是很好的杀人动机吗
既然案情明朗了,那就抓捕那个逃走的男宠吧
两天后人抓到了,为什么这么快男宠蠢呗,都还没走出京城地界就当东西,不就被人顺瓜摸藤按住了吗
都没怎么用刑,男宠就吓得两腿筛糠,一五一十把什么都交代了。
怎么还扯上了江湖中人,这下京兆尹大人更头疼了。查了多天,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
建安帝耐不住诚王爷哭求,责令禁骑司c大理寺和京兆府一同破案。
一点线索都没有,破个鸟案于是三司的长官被拎到了御书房接受圣上的亲切会见。
建安帝老上
火了,“你们说说,说说,这都多少天了七天了死的是皇家郡主,你们却抓不到凶手”
“皇家寺庙凶手都进出自如,还在墙上留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们很有脸面是不是身为朝廷命官,连个案子都破不了,白拿朕的俸禄”
韩靖越率先表态,“臣无能”
大理寺卿装病少卿顶上的容畅紧跟着,“臣惶恐”
剩下京兆尹可怜巴巴,“臣知罪”
建安帝这个气呀,阴沉的目光死死盯着三人,“无能,惶恐,知罪,还有没有点新鲜的说词是不是朕被人摸进皇宫杀了,你们也无能惶恐知罪”
这简直是诛心之言
京兆尹吓得低着头看地,容畅在心里诅咒装逼的狐狸上司,唯有韩靖越略微不赞同地道:“回圣上,皇宫有三万金吾卫拱卫,臣觉得那不可能。”
言下之意就是不可能有人摸进皇宫刺杀的。
建安帝
他觉得他一定会是史上被耿直臣子气死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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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到,起床吃饭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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