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固执的小女孩

    学校附近的街道上，缘来。

    “缘来”是一间两层的精致餐厅，专门做一些中式的私房菜，整间餐厅装饰的很有情调，二楼靠街道的一侧是大片的透明玻璃，吃饭的时候可以观赏到外面的街景，也能从外面的街道上向里看望去，一桌桌情侣对坐在咖啡色的餐桌前，暖黄色的灯光照映在他们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程晓和萧兰兰中午吃的就是这一家。

    此时的餐厅在夜色中亮着灯光，穿着店内制服的女孩们在门口迎送宾客，她们胸前挂着印有店里l一g一的围兜，两手聚在身前，面带微笑，对每一位进来的客人喊着“欢迎光临”。

    这是一家生意很火的小餐厅，很多情侣喜欢来这里吃饭，就算是晚上这个时间点，客人仍络绎不绝。

    餐厅内一楼二楼几乎都坐满了人，明亮的灯光映得每个人脸上都神采飞扬，客人们一边吃着各种精致菜肴一边欢声笑语，情侣们不时流露出甜蜜的表情，服务员如流水般地在店门走道中穿梭。

    “铁板鱿鱼须，3号桌。”

    许思晴接过后厨递来的冒着热气的菜盘，快速走到3号桌，微微弯腰把菜盘放在桌上，然后又转身回去继续忙碌，面无表情地在或开心或甜蜜的客人间穿梭，但仿佛他们笑的再开心也没有办法感染到她，她一直都是这样，尽管是在工作的时候。

    这是她的工作，或者说是兼职，她在这家餐厅里当服务员，每天晚上放学和周末的时候都会来兼职。

    这家店就在学校附近，一般她晚上放学会直接过来，在店里换上衣服就直接开始工作了。

    有时候会在店里遇见班上的同学，她倒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同学大多也都知道她兼职的事情。

    兼职其实没什么，只是他们有点疑惑，明明都快要到高考的时候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备战高考吗？就算是学习好也不应该这么随意，有这时间用来休息放松一下不是更好？

    他们没人知道许思晴为什么这个阶段还要坚持做兼职，因为她来不跟人说这个事情，有些人暗自猜测她可能是比较缺钱，毕竟家里的妈妈生病住院应该会需要不少的钱。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许思晴的父母早就已经离婚了。

    在许思晴还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没能理解为什么爸爸妈妈会突然不在一起了，只知道那段时间父母天天无休止的争吵，刚开始她很害怕，可后来就能平静的对待这件事了，每次父母争吵的时候她就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一直到他们吵到没什么可吵的，她才默默的回自己房间里。

    后来他们就离婚了，她被判给了父亲。

    当时年纪很小的她并没有哭，反而是出奇得平静，从来不会问妈妈去哪里了，有时候爸爸还会像众多家长哄骗小孩一样主动跟她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暂时还不能回来。她只是安静的点点头，后来爸爸也懒得解释了，反正她又不会哭闹。

    爸爸是个很普通的男人，起码她觉得那个男人实在是没有哪一点能够配得上妈妈的，妈妈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可能是在年轻不懂事的时候被男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稀里糊涂的怀了她，也就这么结婚了。

    分开后没多久那个男人的工作出了问题，后来换了好几个工作，都不怎么如意，渐渐地，生活条件越来越差，本来脾气就不好的他变得越来越暴躁。

    男人在酒精中沉沦，整日饮酒，日子得过且过，最后工作都弄丢了，便开始游手好闲，还进了几次局子，出来后就去骚扰李翠芳，问她要钱，要抚养费，可是他要来的钱全都给自己买酒喝了。

    许思晴一直默默看在眼里，从来不哭闹，她知道再怎么哭闹都不会有用，她告诉自己男人是靠不住的，要靠自己才行。

    她用功读书，努力地学习怎么照顾自己，初中的时候就一个人出去做兼职攒零花钱，让自己将来一个人也能生活下去。

    从小许思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心里藏着事不跟人说，坚强的让人心疼。

    夜渐渐深了。

    就连在黑夜中亮着灯光的餐厅也变得渐渐冷淡下来，客人们一波一波地走掉，直到最后一桌的灯光暗淡，客人们全都走完了。

    这个时候店里只剩下她们这些服务人员，在昏暗的灯光下收拾桌上的餐具，用抹布蘸着洗洁精擦桌子，地上的垃圾整理干净，把店内的卫生全部打扫一遍，这是他们每天打烊之前都要做的事情。

    “哎呀，累死啦。”

    一名女服务员揉着腰抱怨，她刚擦完一张桌子，一晚上站下来腰酸腿疼的。

    “是呀，今天有一桌客人真是没素质，对服务员

    大喊大叫的，来吃个饭真把自己当什么了！”另一名女服务员嘴上嘟囔着。

    “顾客是上帝嘛，唉，我们这些服务员就不只能忍着吗，他们来消费的都是大爷，把我们当小妹一样呼来唤去的。”

    “可是有时候还能碰见那种色色老男人，一直用那种眼光盯着人家的腿看，真想一杯水泼上去！”那名服务员继续嘟囔。

    “那还不是因为你太诱人啦~~”

    “哪有你也不差呀哎呀别挠我痒痒，先把卫生打扫干净”

    “随便擦擦就行了，那么认真干什么，反正每天都还是要擦，你男朋友不是还在外面等你吗？都快等急了吧，嘻嘻”

    “讨厌快擦快擦，早擦完早下班”

    两个女孩突然笑嘻嘻地打闹起来，也只有在客人都走完了的时候她们才能像这样肆无忌惮地说笑，工作时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相互倾吐出来，说完心情会好不少。

    与她们不同的是，许思晴始终一个人默默地在一旁打扫卫生，什么话都没有说，她走到灯光昏暗的角落的时候，甚至会让人忽视掉这个人的存在。

    她仿佛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别人的打闹通通与她无关，她专心做自己的事情，把每张桌子都擦得干干净净，地上的垃圾全部清理掉，最后再把衣服换下来，一个人安静地走出店门，她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工作时遇到了什么委屈她从不会跟别人说，她知道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自己默默地消化掉就可以了；

    工作的再认真c卫生打扫的再干净她也不会获得什么额外的奖励，但她依旧是仔仔细细的把每一件事都做好。

    她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一个固执的小女孩。

    街道上的灯光越来越少，“缘来”也熄灭了全部灯光。

    许思晴从店里走出来，挺拔笔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