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清冷,朝霞浓紫。
乌山岛的花儿未醒,鸟儿还未晨鸣海角边,铸造场就已灯火通明c炉水滚烫!
铸造场之内,南宫燕c龙木c海伯c老姜等众铁匠无不凝视着一个方向——大锅炉所在的方向!
这口锅炉高约一丈,直径五丈余。
锅内七成是黑曜矿石,其余乃是等同的铜c锡c铅三种矿物。
炉前有部木梯子。此时,有一人缓步爬上——这个人,自然正是黄泉。
只见,他眼沉如锭c呼吸均匀,丹田气海中升起一缕缕淡红色的火之灵气。这气息凌空盘旋着,不断地凝聚c浓缩,最后变得纯净无暇
“喝啊——!”
忽尔,黄泉翻掌一推!
那些灵气“轰”地燃起,化为青燎的夜火巨龙,长啸着扑往炉内!
呲呲!只见,锅内那铜c锡c铅受不了夜火热力,瞬间化为铁水。可‘黑曜矿’依旧顽固不化,只是有些许微红?
黄泉调匀呼吸,灵气平稳输送。那‘幽冥夜火’自也稳定地烘烤着这大锅‘黑曜矿’噼噼啪啪!未过多时,那一颗颗黑曜矿石,就如同爆米花一般蹦跳了起来c泛起橙亮的火光!
“黄岛主,可以催劲加热了!”
“好!”
黄泉一声应,提起浑厚火灵气,催作青焰射去!
持续了一炷香的高温灼烧,这‘黑曜石’总算化开,与其余铁水融合一体。
“成功了?”
“不,还需再多煮一会儿,以防铁水内有凝结矿石!”
黄泉头冒热汗c连换粗气,一双结实的手臂似也微微有些颤抖脱力,可他仍旧咬牙坚持着,绝不放弃。
“呀!”
姜老头大喊一声:“太热了,炉子吃不消咧!”
只见这口大锅炉的外部已从内沁出亮红色,看是就要被熔穿!
龙木喝道:“不怕,我与少主二人催用‘水之灵团’来给锅炉降温就成!”
话毕,龙木c南宫燕二人相视颔首,旋即一左一右站到锅炉两旁,聚起体内的‘水之灵团’来制衡热力。
终于,在这三人的通力合作之下锅炉无恙。
而此时,经验老到的海伯眼色一凝,高举手臂呼道:“开闸,铸剑!”
听得号令,侧旁两名身强体壮的图巴族人便来到锅炉底下,口喊“三c二一!”二人一起使劲,将牢固的锅炉阀门掰开!
咯嘣!锅炉内那滚烫发亮的铁水,是如岩浆般咕噜噜地流淌了下来。顺由导槽流经一排排的小孔,灌注而入。不过眨眼,那铁水便蒸发了陶土c占据了剑范模具。
见得如此,又有六名图巴人用铁钳夹起这些浇铸完成的剑范,投入凉水之中兹兹——激起了一阵白茫茫的水气。这还未罢,他们忙再捞出剑范空壳,套入导槽小孔之下
如此往返
未经两个时辰,已有百余柄‘黑曜铁剑’的雏形完成。
剩下的工作,便是靠海伯c姜老父子三位铁匠来淬火c打磨和修饰。只听:叮咚!嘡咚!直至星夜升空,铸造场仍不停传出敲打声。
接下来的一周,日日往复如此c众人着实是辛苦卓绝。
无论是主掌司火的黄泉c还是纵览全局海伯姜老,亦或是打下手的图巴小工,和铸剑有关的每个人都已筋疲力尽。
可让心欣慰的是:他们做到了。做到在‘一个月内,铸造千剑’的奇迹!且这每一柄剑,都是货真价实c价格不菲的黑曜铁剑!
当最后一柄通体乌亮的‘黑曜铁剑’打磨完毕,已是第八日后半夜。
二十余名图巴人通宵将其装箱c搬运上船,忙到翌日破晓才搬完最后一批。
而海伯c老姜父子三人则连夜将剩余的‘黑曜铁水’浇铸成型,打了一尊黑曜铁船首像——九天玄女,安在‘南宫商会’赠与给黄泉的那艘商船的舰艏,作为黄泉荣升岛主的贺礼。
这‘九天玄女’乃是炎黄族人信奉的神明。
将她请上舰首,则寓意为:旅途平安路顺风。
当翌日晌午,黄泉见到神像时不禁呆立了半晌,良久才双手合十c虔诚拜服。他起身问:“海伯c姜老,你们二位怎知‘九天娘娘’的姿容?啊,难不成又是他”话到此处,他脑中浮现出了图巴祭司那干瘪瘦弱的身躯。
“岛主,您猜的不错。”海伯笑意满满,道,“图巴祭司听闻岛主你取火成功,
他不顾身体虚弱是强开灵眼c从海藏宝葬之中搜寻出‘九天玄女’的图纸,而后又花费数夜将其仿绘而出唉,实在是不容易啊!”
“可不是嘛?”老姜也称赞道,“相比之下,咱们俩只是‘依样画葫芦’,没难度可言呐!”
“嗯,真是劳烦祭司他了”黄泉作揖,向图巴酋长再三称谢。
“不打紧的!”图巴还礼道,“弟弟他,最近身体还行的。”
“那便是最好”黄泉这才宽慰道,“啊,还请他多多休要调息调养,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咱们提,不必客气!”
图巴称好。言语之间,黄泉念起图巴祭司,心中不禁再度对那‘灵眼’啧啧称奇。不知为何,他又忽然想起‘千年枯手’来?
感觉这双‘灵眼’与‘千年枯手’一样,充满着既神秘c又强横的力量难不成,它们之间有着某种秘密的关联吗?揣着这个疑问,黄泉一行人登船出航了。而他这一想,就是三天
※※※
三天,转瞬即过
今夜众星揽月,万里无云,挥洒光辉无限好。
喝完两壶北洋烈酒,黄泉浑身都暖洋洋的,颇为舒坦。
他疲倦地躺在船顶上,伸了个很长的大懒腰。欣赏着繁星闪耀的美景,享受着海面上凉爽的风啊,他决心暂时不去想任何问题,只想——先舒服地睡一晚。
朦胧之间,眼幕渐沉
“嘿!”
“谁,谁啊?!”
黄泉忽然被人吓了一跳,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c连忙坐起身子。
那声音很熟悉,也很是友善:“嘻嘻,是我!你的燕兄——‘燕公楠’啊!”
黄泉眼神一清晰,只见一名劲装短打的俊俏少年鼻尖儿都快贴到了他的脸上。见状,他连忙一退,惊问:“南宫姑娘,是你?”
千剑已铸,心事已除,南宫燕好似变了个人。她摇着细长食指,啧啧笑道:“非也非也!在下乃黄大哥的过命兄弟‘燕公楠’是也!”
黄泉终是缓过了气,忍俊不禁道:“嘿,少再装了,还‘过命兄弟’嘞?日前,的确是我黄某人有眼无珠c有头无脑,没看出你是个”
“是个什么?”
“是个哈,又善良c又坚毅的漂亮姑娘呐!”
薄云含月,暧昧还羞。
此刻正是朦胧良宵,惹得人心醉。
南宫燕垂下了额头,嘴角微扬。她本想问‘你喜不喜欢?’或是‘是人家漂亮,还是阿瑶姐姐漂亮?’之类的话可她,终究羞于说出口。
她,反倒更像兄弟一般c干笑道:“黄大哥,我请你喝酒!”
只要有酒,黄泉也像是酒糊涂那般来者不拒:“喝酒?好啊!”
南宫燕拎起两壶好酒c两口玉杯,晃道:“哈,此酒是叫‘葡萄酒’。乃是以‘西漠大陆’盛产的葡萄蒸馏酿制而成,口感香甜回甘,可是难得的珍品佳酿”
黄泉已迫不及待地凿开了壶口封土,只觉一股浓香顺由他的鼻腔钻入了颅内他不由感叹道:“好香啊!”随之,他又执起玉杯正对皎月c仔细端详起来,“玉质通透无暇c细腻老熟,还隐有荧光泛动这杯子,可是稀世珍品‘夜光杯’吧?”
南宫燕颔首称是,脸上露出了少女独有的崇拜之色。只听眼前这个少年男子再侃侃而谈:“人言‘葡萄美酒夜光杯’乃人生一大享受,今日我黄泉非但有美酒良樽,更有佳人相伴,真是死而无憾呐?哈哈!”
“谁,谁是‘佳人’啊?”
“还能是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呐!”
这酒还未喝,南宫燕的脸就发烫了。她越是害羞,黄泉越是乐得开怀。他边大笑,边为南宫燕斟上葡萄美酒道:“来!好‘贤弟’请用!”
南宫燕也很是乖巧c听话,沽溜溜地便将美酒饮尽。酒一入喉,她便眼珠一瞪——因为,这葡萄美酒仿佛是从地窖刚取出c冰镇过的,那冰爽的琼浆玉汁如一条润滑的缎带c顺流直下。
南宫燕问:“黄大哥,这‘葡萄酒’怎么怎么是‘冰’的?”
黄泉浅浅一笑,指尖有绿c蓝二色灵气相互融合,化成了寒意浓浓的白色灵气。
“冰之灵气?!”
“正是。”
“黄大哥!你是什么时候能掌控‘冰之灵能力’的?”
“就在刚才,我想喝‘冰镇’葡萄酒的时候”
只是如此一想,就能做到?南宫燕忍不住就失声惊叹:黄泉对灵气的驾驭能力来。可黄泉却满不在意,继续斟酒c冰酒,再劝酒道:“来,再喝一杯!”
二人碰杯即饮。
黄泉问:“话说回来,明日清算赌约之时,你还打算
穿这一身男装?”南宫燕点头,嗯了一声道:“是啊”
“何必呢?愚兄觉得你穿广袖长裙,一定能迷倒众人呐!”
“真的?可c可是我不能这么穿”
“你五官清秀c身材窈窕,为什么不能穿?”
“因为我爹爹。”
“你爹?南宫家主?”
“没错。”南宫燕道,“我们‘南宫世家’一向是‘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的。而我爹作为家主,就我一个女儿,若是让别人知道我是女儿身那‘南宫商会’就定然会落入南宫东明手中了。”
“传男不传女你们‘渊海人’还讲究这些繁文缛节?”
“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谁也不敢忤逆”
南宫燕念及其父‘南宫端木’,心中惴惴道:“眼下,爹爹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我若再不能扛起家主重任,只怕他老人家”讲到此处,南宫燕哽咽了。她的眼窝泛出泪光,就像海面上晃动的月光一般,澄亮而怜人。
黄泉心中推想,她方才最后一句当是‘只怕他老人家死都不瞑目’。他便正色问:“燕儿,你爹爹究竟得的什么病?能治吗?”
南宫燕眼泪婆娑,摇了摇头道:“爹爹他得的是‘心病’。”
——心病,无药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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