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流转,星月交融。
转眼已入深夜,细雨蒙蒙。
经过十来名下人的打扫,殿宇虽被整理干净但各路宾客们还是惜命如金,纷纷拜辞转去,独余下了了数人通宵吃酒。
黄泉侧闻雨声沥沥,莞尔问:“燕兄弟,如此说来若是一个月后你输了赌约,你爹便要退位让奸,让那‘南宫乔木’得逞不成?”
南宫燕颔首,道:“嗯,这是我与‘南宫东明’两人在南宫商会主城楼前,当着数万人的面立下的重誓——‘谁若是输了,便自动放弃商会会长的继承权。如若食言,天诛地灭!’”
“燕兄,那你眼下究竟挣了多少金子?”
“这”
不知是酒意使然还是羞涩,南宫燕脸颊红晕,垂下脑袋闷不吭声。
黄泉安慰道:“燕兄弟,你我是有过命的交情,无需见外!你就把实情告知于我,我若能分担一些,便是赴汤蹈火,都尽力帮你!”
他这话说得发自肺腑c字字真诚,包括南宫燕本人在内,众人无不被他的豪情感动。唯独,那龙木却冷冷道:“哼,莫要在这里惺惺作态c假装好人。若不是你们食言而肥,不将黑曜矿三分之一相赠,我们又怎会沦落到在此坐以待毙呢?”
黄泉一头雾水,南宫燕抢道:“不是的,龙木先生。是我主动放弃的,并不是黄岛主他食言,请您不要污蔑黄岛主”
连自家少主都帮外人讲话,他还能如何?龙木只有猛地灌下了一大碗烈酒,唉声摇头。
南宫燕转而向黄泉道歉:“对不起,黄岛主。龙木先生他一片忠心,都是因为担忧‘南宫世族’的将来才会恶言相向,你可千万不要记恨他啊!”
“不会的。”黄泉浅地一笑,道,“我黄某人岂是心胸如此狭隘之人?”
“嗯,我晓得你不是!”南宫燕望向黄泉的炯炯眼眸,心中莫名扬起了一股信任!于是乎,他便老实道,“时至今日,我合计赚了‘两万五千二百四十两’”
“哈,还不错嘛!”黄泉拍了拍南宫燕的肩膀,鼓励道,“算来只和那‘南宫东明’相差一半,只消我与你再加把劲c保准能超过他!”
龙木“哎”地叹了口长气,接着冷笑了一声c仿佛是在耻笑黄泉的天真幼稚。
黄泉眸中带疑,向南宫燕定定一瞧。只见她默默垂下了脑袋,声音也唯唯诺诺c愈发轻细:“黄大哥我c我赚的不是金子,而是银子”
银子?
两万五千二百四十两银子?
这,也忒少了吧?一两黄金,百两银——这才相当于二百五十多两金子啊!这数目可是比南宫东明整整差了五万两金子呐!
就连淡然如离懒猫,也暂且停下觅食c不忘扭头鄙视了眼南宫燕。
黄泉尴尬地笑了两声,道:“没事,不打紧!咱们兄弟齐心,多才开采些‘黑曜矿’,炼成‘黑曜铁’,保准能卖个好价钱,一定能月入五万两金子的吧?”这豪言壮语说到最后,就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敢相信这番话。
那龙木更是耻笑道:“哼哼!就算花上所有力气开采c冶炼,一个月至多炼制一千多两‘黑曜铁’。按照市价换算,也就‘五千两’金子,还差‘四万五千两’呢!怎么,是等天下掉下来?还是等你拜佛烧香去?”
见黄泉哑口无言,阿瑶柳眉微皱道:“龙木先生,你怎老爱泼冷水呢?咱们试都没试,你就连打退堂鼓?那丹木先生可比你善解人意多了!”
龙木面色一敛,冷道:“哼!这‘伪君子’往往比‘真小人’更可恶,姑娘你是否知道?”
阿瑶自也反问道:“那你承认自己是个‘真小人’咯?”
龙木眼角一瞥,虽有不快,但也忍住道:“没错,我是‘真小人’。但那丹木老儿更是个口蜜腹剑c笑里藏刀的‘伪君子’!”
“呵呵,两位先别心急呐?”黄泉见势,不想伤了自家和气,便朗声笑道,“你们有所不知,那蒙戈人首领c我的兄弟——铁狮子在临走之际,给我留下了本《开山钜石精要》。此中记载着各式开采妙门,想必至少能将开矿速度加至三倍!”
“增加三倍?那是十五,合计一万五千两黄金。”龙木嘴上还是不饶,哼道,“姑且不刨去人工c运输,一个月满打满算也就一万五千两黄金,还差三万五千两!”
他这话道完,整间殿宇又陷入一片寂静,只听得细雨敲打砖瓦的叮咚之声。
黄泉c阿瑶c南宫燕三人相视默然。
“三万五千两”这个数字,也回荡在脑海
良久。
边喝着酒,黄泉脑中反复思索这桩心事:该如何才能帮到燕兄弟,月入五万两黄金呢?
不久后,他带着三巡酒意与‘这桩心事’,迷迷糊糊地回到招待小楼,睡了。
※※※
世上的有些事情,你越想它c越仔细盘算它就越难成。
有些事情,说不定天一亮c人一醒,它就成了——黄泉就遇到了这种幸运的经历。
花剌子岛大集市,姜老板的铁匠铺前人山人海。
人,清一色的全是行商人:其中有刚上‘花剌子岛’,正催车赶牛,准备大批量交易商品的;也有满载而归,正想登船离开,却又被吸引过来凑热闹的。
他们,都为了什么而来的呢?其实,就是冲一个“黑曜匕首”的四字招牌。而这个招牌也同样吸引了那‘黄泉’隐没在人群外,以灵气贯耳c仔细听着——
行商甲道:“消失五年之久的黑曜矿,又出炉现世了?这该不会是唬人的噱头吧?”
行商乙道:“我看不会。这‘僵尸老鬼’的铺子开了将近五十年,是远近闻名的老字号了。且他们这回阵仗摆得这么大,应该假不了”
行商甲道:“可我听说,那盛产黑曜矿的‘乌山岛’,五年来都被蒙戈海盗给控制着啊”
行商丙道:“我知道内情!”
行商甲c乙齐问:“什么内情?”
行商丙骄傲地道:“我塞了点‘好处’给一个叫‘买买提’的大使,他告诉我说——‘乌山岛的蒙戈海盗,都被干掉了!还有了新的岛主的嘛!’”
“真的?那新岛主是谁?咱们快去巴结巴结他啊!”
“哎!我没问。”
“你傻啊!若是讨得‘乌山岛主’欢心,赏你一块黑曜铁,够你潇洒一年了!干嘛不问?”
“我,嗨!还不是因为买买提他再要我五百两银子,我嫌贵,就没问”
行商甲c乙齐骂道:“呆子!”
黄泉,是也听呆了。
他万料不到,这黑曜铁的商机可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说不定,此中还真有能‘月入五万两黄金’的办法在呐?他,得去一探究竟。
不过此去他可不想被姜老板给先指认出来,再得了一票溜须拍马的跟屁虫。毕竟这三年来,他已过惯了潇洒的生活,自是不想过早出头扬名
“啧啧,黄大岛主看这架势,您可要成渊海的‘名人’了呐?”
离肠酒足饭饱,今日自然容光焕发,就连显灵后的懒猫模样也都变得俊朗很多。
黄泉浅笑着摆了摆手,摇头道:“大师莫要说笑了,我可没兴趣成什么‘名人’啊?”
离肠咯咯一笑,挑着眉毛道:“你不要做名人可以。但人家偏偏要你做,你能怎么办?这世上不要做名人c却成了名人的人,那可数不胜数哟!”
黄泉只有默然一撇嘴,满脸的无可奈何。
离肠笑问:“嘿,臭小子要不要大师教你两手?让你‘神龙见首不见尾’?”
此计一献,必有条件。黄泉笑道:“风闻岛上最有名的酒家,名叫‘碧波楼’,里头的素菜c海鲜都是远近驰名的,大师可否赏光?”
这天下哪有‘饿死鬼’不赏光赴宴的道理?离肠称心如意,便斜望着黄泉左手黑龙刺,问道:“嘿嘿!臭小子,你昨天从‘钱三娘’那儿买来的衣服里可有黑袍子吗?”
姜氏铁匠铺门前,人头攒动。
每个人都尽量地把脖子伸长,是想看清那比黄金还值钱的宝贝。
只见门口精钢锻造的八角四方台上,横卧有一尊雕刻精美的镂空花梨木架。架子上的宝贝则是被一块西漠红缎子盖得严严实实,只勾勒出了两道如秋水流淌般的柔美线条。
姜尸老头望了望人,再看了看天色道:“好,吉时已到阿熊,揭开这红缎子罢!”阿熊“哦”得一声,便憨憨地走上前c捏住了那条红缎子顺势一抽!
飒!
一抽红缎,众人只觉眼睛一阵刺痛!
那‘黑曜铁’独有的乌黑之光直戳众人眼球,好生发疼。
待得眼球适应,大伙儿才看清楚:这柄匕首并不是通体乌黑,而只是刀刃那面,用了极薄的一条黑曜铁。
尽管这宝贝有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嫌疑,但却毫不影响在场行商们露出惊异万状的表情——他们的眼珠子,霎时都像是燃起了烈火c还火上浇了油!
“果真c果真是黑曜铁!我过去在‘皇甫城’里见过的!”
“真漂亮呐若是拿到‘千屿千岛’最繁华的商岛去卖,一定能卖出天价!”
所有行商都
一面倒的看好这柄‘黑曜匕首’,有的甚至解开钱袋,估摸起自己的本钱来。
见得此状,姜老头咯咯一笑c面孔乐得更是惨白了。他缓缓道:“因为‘黑曜铁’弥足珍贵,所以这柄‘黑曜匕首’以拍卖形式竞价,价高者得之。至于起拍价嘛一两银子!”
阿熊闻之是大愣,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长到了裤裆子里头,听得全都是些不着边际的屁话!他轻声问道:“爹,咱们的本钱就得‘五两金子’了啊您c您怎么才从一两银子起拍呢?”
姜老头哼哼一笑,低声默道:“阿熊呐,你先别着急。为父,岂能让咱们爷俩折本呢?耐心点瞧着吧”言罢,他便自信满满地扫视这百来双‘饿狼’般的眼神,朗声道:“诸位,请竞价!”
“我出四两!”
“十两!”
“五十两!”
“一两金子!”
“一两金子,外加五十两银子!”
没过片刻,就有人喊道了‘十两金子’!
十两金子,那足足是千两银子啊?足够普通老百姓,富足地过上十年了!
众人心想:这喊价之人,不是土财主,就得是某个商会的大老板,总之绝不是个平常人。于是,他们都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喊出‘十两金子’的人。
“欸!此人诡秘肃杀你们说,会不会是北冥一族的‘杀手’?”
“我看不然,他这一身漆黑的行头更像是西门家的‘驭尸使’!”
所有人的眼睛,都浮现出了奇异的光,甚至有些恐惧!他们都想去看,却又不敢盯着他看。生怕是得罪了那人,自己非但白跑一趟海,还得赔上了小命。
那是一个浑身披着黑袍的男子,他手负背后,正蹒跚而来。他面孔被黑布裹得很紧,再往里看似乎戴着一张黑龙造型的面具,两只龙眼冒着青光,甚是怕人。
他一路走来,周围的人无不退避三舍,就像是见了瘟神姥爷一般。
姜老头笑不出声,干哑着嗓子问:“呵呵阁下,怎么称呼?”
那男子淡淡开口:“墨龙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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