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顾北煦连犹豫都没有,棉衣也没脱,就直接跳进了冰窟里。湖水刺骨冰寒,顾北煦一窒,下水前提着的一口真气差点儿被冲散。
裹了水的棉衣令身体沉重,好在顾北煦水性颇佳,很快稳住身形,临危不乱地观察起水下的环境。
越往下沉,水流越湍急,他内力精深,一时闭气还不至于有危险。可是水里视物距离有限,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凌子岺的身影。
难道是沉到水底了?胡闹!简直是
过了片刻,顾北煦勉力沉到水底,正在四下搜寻。忽然,一股激流旋涡涌来,顾北煦全无防备,瞬间就被巨大的拉扯力携裹的不见踪影。
体力不支晕过去前,顾北煦想:要是能和岺儿一起长眠这湖水之下,也算同命鸳鸯了不是。
可惜,天不从人愿,顾北煦这只鸳鸯还是醒了过来,而且一张开眼睛,就被另一只鸳鸯骂了一句:“蠢货!你跟下来做什么!”
顾北煦委屈的眨眨眼,坐起身来才发现,身处一个石洞之中,打量一番,颇有些古墓的建造装饰风格。
他身上的湿棉衣已经被换下,穿了一件暗卫规制的锦缎乌袍,腰身束着暗红腰带,腕上扣着软皮护腕,瞧着十分利飒。再看凌子岺,也换了同等服制的衣服。
至此,顾北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凌子岺这趟出来的目的地就是这湖水之下的古墓。
然,见他醒来一副失魂落魄,茫然不知的模样,凌子岺更生气,忍不住上前一步指责叱道:“说话!别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刚才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不清楚水下的门道就敢贸然下来,你是不是唔唔唔”
顾北煦仰仗身高的优势,将面前喋喋不休的小人一把圈在怀里紧紧箍住,直接以口勿封缄。
悸动不安的心终于落在了实处,顾北煦喟叹一声:便是死在此刻也值了。
古墓里常年不见日光,石壁上镶嵌着价值不菲的夜明珠,莹莹幽幽的光泽照亮了四下静谧,脸红耳赤的啧啧水声在耳室中清晰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顾北煦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快要窒息的小人儿,不由忍不住发笑,跟前世一模一样的还是不懂的换气。
等凌子岺喘匀气息,手软脚软地回过神来,她已经被某人圈在怀里抱了不知多久。
“混蛋!”凌子岺甩手就是一耳光,打完就飞快地逃出耳室,连看顾北煦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良久,顾北煦才缓缓动了动,擦去嘴角的一丝血迹,忽然笑了笑,闭上眼睛又躺回那石板上。
前世,他第一次亲她,就挨了一掌,吐了血。
今生,他又是第一次亲她,挨了一耳光,也见了血。
看来,岺儿这暴烈的性子天生就是他的克星,专为降他而来。
可心上人的味道太美妙了,纵是再重来无数次,他还是甘之如饴。
这一觉睡得太沉,等顾北煦再醒来,不知时辰日月,身上却盖着一床泛着潮味儿的新棉被。
石榻冷硬,顾北煦掀开棉被起身,只觉脖颈和后背一阵酸疼,他抬手揉了揉,看清耳室的石门方向,便径直走出去寻凌子岺去了。
从耳房走出,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便走到一处类似祭坛的开阔的地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再沿着阶梯一路蜿蜒而下,石壁上的夜明珠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颗,这么一颗一颗的数下去,竟抵得上两个城池的财力。
顾北煦瞧着疑惑:难不成这古墓是用来储藏夜明珠的?
长靴踩在阶梯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响,砸在静谧的甬道里,再配上幽幽光华,给顾北煦一种错觉,仿佛脚下的阶梯永无止境,整个古墓只有他一个人。
“岺儿?”顾北煦轻轻唤了一声,甬道里便传出极弱极弱的回音。
莫名的,顾北煦有些沮丧。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执拗的人呢?要是凌子岺真的决绝狠戾地抛下他,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要怎么样啊!
黑暗令他小心翼翼,患得患失,亲见过岺儿的凉薄,想起她最初眼底的憎恶,在这黑暗里被无限放大,明明是他选择的路,心里却让绝望一点点充斥占满。
原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始终最怕的,就是岺儿丢下他一人在世间。
顾北煦在台阶上坐下来,头低低的埋进臂弯里,默默忍受着情绪的失落。
“嘶嘶嘶嘶嘶”
怪异的声响突然从甬道尽头响起,顾北煦疑惑的抬起头,收敛了情绪,往声音发出的位置瞧去。
离他不远的地方,盘缠着一条碗口大的黑鳞巨蟒,两只发亮的眼睛正幽幽地看着他。
顾北煦坐着没动,他跳进河里的时候,佩剑就丢在了外面的冰层上。此时手无寸铁,要想从这逼仄狭窄的甬道里战胜这条畜生,恐怕得费些功夫。
此时,远处的黑鳞巨蟒缓缓动了,嘴里吐着信子,头慢慢降下来贴着地面,身形虽大,却也灵活地原地扭身,竟然放弃了眼前的猎物,默默地游离走了。
凌子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顾北煦身后,眯着眼睛打量了坐在台阶上的男人一番后,缓缓启开又轻又薄的浅唇,诘问道:“怎么?吓傻了?”
顾北煦转过头,眼眶泛红,墨色星眸满满的委屈和可怜。白皙俊逸的面庞上还隐隐红着几道印子,此刻再配上眼睫上的点点水雾,竟多了几分朦胧破碎感。
凌子岺心里一紧,不自觉的呼吸一滞,心口不知为何竟隐隐疼了起来。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顾北煦茫然回首看了一眼凌子岺,又默默低头埋进臂弯里。
这番伏低做小的模样着实吊的凌子岺不上不下,她整个人懵了,机关算尽,杀人无数的刺客头子,哪儿见过这么撒娇起来要人命的男人?
要命!
“我几时说过不要你了?”凌子岺叹气,挨着顾北煦坐下来,犹豫了半响,才伸手推了推他:“跟我回去吧,再走下去就到蛇祖宗的老巢了。”
伏在臂弯里的人没有动作。
凌子岺伸长手臂揽住他的肩膀,稍稍用力想将人扶起来。结果顾北煦巍然不动,甚至甩脱开搭在肩上的手掌,倒像是孩子般赌上气了。
“你到底起不起?”凌子岺本就没什么耐性,看着顾北煦一字一顿道:“是不是想喂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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