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旧荷包

    坤森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月白精致半旧不旧的荷包,丢在凌子岺的面前,看着凌子岺脸色骤变,气息不稳,连身子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微晃了一下,“凌首领做过什么事也并非天知地知,五毒教已经赔上了四个护法半壁凤鸣山支柱,老教主虽然是死了,可忠心之士不在少数”

    一旁的顾北煦并不识得那荷包,只是见凌子岺失态,他的脸色也突然冷下来。眉头轻轻皱起来,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凌子岺。

    坤森将两人的模样反应置若罔闻,只摇着扇子侃侃道:“五毒教上次的叛乱只是冰山一角,蟾蜍也只是一个整件事情的小角色而已,背后真正的大佬乃是多年前叛出五毒教的分支,现在起名叫做黑巫教。”

    “这话说来可就远了,当年五毒教主风不破带领教众迁徙南疆时,风不破手下的一名长老与南疆一个部族是血亲关系,便一味怂恿五毒教迁徙此族山脉,日后好效力于该族。可风不破是个老顽固,阴狠毒辣又怎可能受制于人。两人吵得不欢而散,那长老便带着他的属下叛出谷去,而风不破带领剩下的教众在渊国与南疆三不管地带的凤鸣山驻扎下来,做起了他的土皇帝。”

    “至于那长老,只是听说投奔了那南疆部族,改名黑巫教,与五毒教彻底断了联系。那时我还只是个孩童,太多的细节我也不清楚。”

    “风不破,也就是前任老教主死了之后,黑巫教又蠢蠢欲动试图夺回凤鸣山,杀手探子倒是塞了不少,都被我识置了。上次也是他们耐心差,以为我受伤了便可以乘虚而入,结果”

    “我那边自然有我们自己获知消息的渠道,有人斥资悬赏凌首领的人头,有人重金请我护你的周全,还有人调查当年的旧案,几股势力暗流涌动,如今看来,禹城确实是最安全的。”

    “胡杨林的杀手就是黑巫族派出的,你们两个都是聪明人,行程暴露想来也是身边人出了问题。估计他们也想不到,你和王爷居然与卫队分开走的,呵呵,估计就算我不来,你们也不会有事。运气真好!”

    坤森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末了由衷感叹一声,站起身来,朝顾北煦拱手道:“良辰美景,两位好好欣赏,在下先行一步。”

    顾北煦微微侧了身子,眼见坤森转身欲走,不由问道:“黑巫教当年投靠的是南疆哪支部族?”

    坤森脚步顿住,想了想,半响,才轻轻笑了一下:“好像叫什么阿什么来着,瞧我这脑子,记不太清喽!”

    阿什么?阿克苏?阿图什?

    顾北煦默然。

    无论是哪个部族,我镇北王的女人也敢动!

    夜色寂寥,炉上的炭火渐渐熄了,茶也彻底冰凉。

    顾北煦抱臂斜靠在八角亭的石柱上,今晚他本就是个局外人,坤森不避他,将一些经年旧事叙述道出,他听得一半糊涂一半清楚。

    凌子岺脸色白了又白,眼睛一直盯着桌上那旧荷包良久未动。顾北煦看了一眼,月白色浅白茶底纹的绸缎料,什么图案都没有刺绣,样式有些老旧,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能让凌子岺这般,仿佛三魂七魄都被那旧荷包抽走。

    夜里渐渐起风,顾北煦正准备将还对着桌子荷包发呆的凌子岺唤醒带走,却惊诧的突然看见凌子岺无声的笑了,嘴角在笑,眉梢眼角却都是悲意。

    一瞬间,顾北煦只觉得一颗心抽搐似得被狠狠的攥紧。

    只见凌子岺缓缓伸出手将那桌上的荷包握在手里,真气涌动,竟然将柔软薄韧的布料震成碎片。

    再摊开手,碎片从指缝随风飘落。凌子岺起身时身形微晃,眸子失神了一下,紧接着一口心血从喉咙涌出。

    “岺儿!”

    顾北煦吓得赶紧扶住她,连忙运功于掌抵住凌子岺的后心,试图帮她稳定体内倏然乱窜的真气。

    凌子岺双眼涣散,抓住顾北煦衣襟的手指颤了颤,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出,眼睛终是缓缓阖上,意识散尽无力的垂下了手。

    岺儿,到底是什么累你如斯?何至于斯?

    顾北煦忍着揪心的痛苦将吐血昏迷的小人抱起,那一刻渊国皇叔王爷的心里竟升起灭世的恨意,耳畔反复响着一个声音,岺儿若去,举世共焚。

    而昏迷不醒的凌子岺沉入一个诡谲多幻的梦里,雕梁画栋鳞次栉比的恢弘建筑,笙歌鼎沸语笑喧阗的宫殿大堂,尸横遍地如同鬼蜮的血色淋漓,孩童的咿咿呀呀的哭声,女人容貌尽毁不断的在血污中挣扎呻吟。

    大片大片的红色彼岸花蔓延成破不开的结界,梦境的尽头是一张模糊至极的脸,一个风光霁月丰神俊朗的男人,地上落着一枚月白素色荷包。

    “有一美

    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凌子岺昏迷了一天一夜,等她恢复意识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禹城镇北王府的内宅寝房里的床榻上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凌子岺撑着手肘坐起来,内息运转正常并无任何不适。她从床榻上下来走到外间,一身素白里衣坐在桌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

    凌子岺有些头疼,蓦然从梦境中醒来,让她有些神思恍惚,分不清现下是不是另一重梦境,就这么坐着呆滞很久,感受到一丝冷意人才逐渐醒透。

    她又返回内室,衣柜里取了衣衫穿戴齐整,才推开房间的门,外面已然是月上柳梢。

    门廊下站着的小婢女听到动静,立即上前恭恭敬敬见礼:“王妃醒了,可有什么吩咐?”

    凌子岺微微蹙眉,眼前的小女孩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岁,双鬓发髻用丝带绑了梳的一丝不苟,桃红的短衫束袖干净利落,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双眸透着稚气,圆圆的小脸秀气的五官,看起来十分讨喜。

    不得不说,曹管家的眼光越来越好了,揣摩起主子的喜好也越来越驾轻就熟。挑选这般精致的丫头来伺候王妃,纵是做错了事看在她这张脸上也让人生不起气来。

    “你叫什么名字?”凌子岺眼神探究的打量眼前的小丫头。

    婢女低头回话:“回王妃话,奴婢花月。”

    凌子岺状似淡然的声音又问:“新来的?”

    “算上今日,五天。”婢女头低的更低了。

    凌子岺走下台阶,站在花月的面前,半响,突然问道:“你是得罪什么人了吗?被派来伺候我?”

    花月大惊失色,立即屈膝跪下,哆嗦道:“王妃饶命,我是是苹姐姐突然告假,曹管家命我顶上的,王妃饶命。”

    凌子岺敛了周身威压,整了整衣袖,道:“起来吧,王爷呢?”

    花月连忙站起来,小心翼翼回道:“王爷吩咐过,王妃醒了可去豫园水塘寻王爷。”

    凌子岺点点头,转而看了僵楞在一旁的小婢女,斥道:“愣着干什么!带路啊!”

    “啊!是,是,王妃,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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