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毒瘴林的外围多了许多渊国兵卫,一探听到毒瘴林有动静,立刻飞奔禀报他们的主子去了。
顾北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昨夜与凌子岺分开后,他连夜回去调动营中精锐,将无涯峰和毒瘴林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直接围了起来。
“岺儿!”
凌子岺整个人俯趴在安星喆的背上软着脖子不动弹,脸色白的几近透明,唇边还留有残血,两条手臂松垮挂在安星喆的肩上,竟无意识的慢慢往下滑。
顾北煦唤了一声,眼底浸染万般焦急和惊惧,疾步上前将人卷入自己怀里,触手冰冷,怀里的人呼吸细弱,时断时无,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紧紧攥住了。
“阿煦”
一旁的安星喆像是突然泄了力,身子向前倾去。顾北煦一惊,连忙腾出一只手去接住老安倒过来的身子,急道:“老安!老安!”
安星喆双目紧闭,唇色发紫,衣衫被冷汗浸透,几缕散下来的额发贴着汗湿的面庞,整个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直到安星喆晕倒,身边的众兵卫才反应过来,围上来两人立刻将安王从镇北王手上接过。
此时安王已经失去意识,歪着脑袋枕在兵卫的手臂上,左侧脖颈处两个仿佛蚊蝇大的血洞赫然暴露在空气中。
竟是不知被什么毒物咬了!
随行军医提着药箱奔上前,两个病人?先看那个?一个是王妃,一个是安王。
顾北煦半抱着宛如易碎品般的凌子岺,抓着她苍白纤细的手腕暗暗给她输送真气。抬头眉峰凌厉的朝军医吩咐道:“先看安王!”
军医尽量止住颤抖,赶忙上前去查看安王的伤势。
相较而言,凌子岺的情况好处理,她只是内力虚耗过多遭到反噬,陈年旧伤便跟着一齐发作。只要有内力深厚与她真气契合之人给她输入真气,助她运转周天调理经脉即可转危为安。
安星喆的伤势就比较棘手,军医从伤口里夹出断裂的小半截蜘蛛腿,竟是剧毒红蛛。
不过片刻工夫,安星喆的脖颈经脉间一道道红色血管暴起,彷如皮肉下有什么东西游走滑动顺着经脉逆流而上。原本昏迷失去意识的人猛然间身子轻微的颤栗起来,脸上一片痛苦之色,眉宇间蹙的更紧。
军医神色凝重,扣着安星喆的手腕细细探诊,只见其眉间愈蹙越紧,良久不发一言。
顾北煦圈抱着凌子岺,伸手抵在她的后心上,一边凝神渡着真气给她,一边心焦的关注着安星喆那边,愈见军医神色,便猜测老安的伤势不太好。
果不其然,军医把完脉,又撩起安星喆的衣袖查看,才脸色郑重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红色小瓷瓶,起身朝顾北煦作揖道:“启禀王爷,调制解药需要时间,这药丸是吊命的,尚可保住安王性命,只是此药有微毒,日后恐怕会落下暗疾。”
顾北煦闻言心脏陡然下沉,开口问道:“解药多久制出来?不用此药只用内力压制,安王可撑多久?”
军医道:“回王爷,属下也是头一回碰见红蛛剧毒,制作解药也不是十分有把握。安王所中之毒没有在第一时间运功逼出,现下毒素已入奇经八脉,内力恐怕压制不住,不服用此药吊命,恐怕熬不过半个时辰就会毒发”
顾北煦拧眉不语,虽是心痛,但最后还是开口道:“给他用吧,先保住命要紧。”
军医领命而去。
顾北煦收敛心绪,转头吩咐起围在身边的护卫,命他们即刻准备两辆马车,今晚全军所有人在白鹭镇打尖休整。
入夜,白鹭镇。
小镇本就不大,只有一家陈旧破败的老字号客栈,平日里客人不多,这乌泱泱来了这么多军爷,老板伙计有些招架不住。
好在顾北煦治下严明,兵卫们自己动手,收拾房间,备好热水饭菜,而将店里伙计只派到后院子伺候马厩里的战马。
安星喆依旧昏迷着,有军医看护,顾北煦总算腾出空来,折腾了一日,现下方能安心的好好照顾他的岺儿。
屋内燃了炭火去潮,顾北煦剥了外袍上榻,贴着凌子岺侧躺下来。
床上的人睡得深沉,往日里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紧紧闭着,纤长微翘的睫毛偶尔微颤一下,雪白里衣衬着清瘦的一张脸,更显得病容脆弱。
时近子时,有兵卫敲响房门。
顾北煦起身下榻将床帷帐放下来,才准了外面的人进来。两个兵卫抬着热水进来放在外间的屏风后,顾北煦拿了中药包走到屏风后将药材一一挑拣放在盛满热水的浴桶里。
凌子岺是被疼醒的,额上
的冷汗滑到眼睛里,模糊了视线。她被顾北煦抱坐在浴桶里,药浴的味道熟悉的害怕,即便有顾北煦给她渡着真气压制,经脉反噬的疼也根本抑制不住。
“不准忍痛!”顾北煦附在凌子岺耳边柔声道。
往日里在清醒的状态下,内伤严重时凌子岺惯于忍痛,极力克制的像个没事人一样。反而在昏迷中,几声如小猫一般微弱的痛哼,让顾北煦忍不住心疼的抱紧了在怀里轻声抚慰。比起清醒之时,他更喜欢毫无防备全心依赖他的岺儿。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声音环绕在身边,凌子岺本能的又朝后靠了靠,整个身子靠在顾北煦身上,头轻轻靠在那人肩窝里,呢喃出声:“阿煦。”
“我在。”顾北煦轻轻扶着凌子岺,从身后将贴的更紧,丝丝缕缕的真气渡过去,直到凌子岺的身子渐渐平静下来。
夜凉子夜,寂簌无声。
如同熬刑一般的药浴终是结束了,顾北煦将人裹了抱到床榻上,细细擦拭干净水珠穿好寝衣,才熟稔的拿起布巾给人擦头发。
凌子岺窝在顾北煦的身上,一双迷离如水的星眸定定的看着顾北煦,从如墨散发到俊美棱角分明的脸庞。皎月的柔白月光透窗洒入,给整个房间披上一层薄纱。
顾北煦低头在凌子岺的额上亲了亲,轻声笑道:“别以为你现在学乖,我就放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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