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浮生陡然有一种明悟。
当他能力越强时,精力越盛时,便能看到更多内容。
这片天地虽然对他开放,但大多皆是“海市蜃楼”。
目前他的境界不足,并不足以窥探更多机缘秘密。
所以陈浮生丝毫也不犹豫。
果断闭目。
如若贪心凝望,精力枯竭,那便是大祸临头。
随着陈浮生闭目收拢精神,片刻后,之前那汹涌潮水般黏稠的感觉,又再袭身。
未过多久,一切压迫感消逝,再也没有任何束缚。
陈浮生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果然,已经回到荒岭石道的岩石旁。
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强烈嗜睡感,精神还算撑得住。
只是眼睑有些刺痛,眉心隐隐发胀。
通过这次进入天地玉桥的空间,陈浮生也有了更多经验,心中细细琢磨。
“我身在哪个地点,首先能窥探到的清晰区域,就在哪个地点这也代表着机缘离我不远,可以推断搜寻。”
“或许有可能,当我处身的地方不对,就不会有机缘出现而且目前的眼力观察,仅只是一次机缘闪现”
“以后等我境界上升,有了足够把握,再加深观望,或许能看到更多内容”
“但是现在,每次能有一个机缘到手,那就赚了”
“不贪多,不冒险,稳健为主”
一番琢磨之后,陈浮生静坐片刻,定了定神。
然后,开始回忆所见的方位。
一切就绪,陈浮生背幡提剑,迈步而去。
约莫盏茶时间,来到大概可以推算的地点。
开始进行“符引”。
他立即脚踩虚实阴阳,一剑在手,在身前地面划下简略的太极图。
举步c刻图,一气呵成。
以剑割指,挤出一滴血。然后飞速在铁剑锋刃上,绘出一张繁复多变的符印,旋即一剑指在太极图上。
“血以注之c意以灌之c吾念所取何方”
随着一段晦涩咒诀默诵,陈浮生掌剑纹丝不动。同时心中反复深记光芒的闪烁方位,不断加强映像。
大约数个呼吸之后,剑尖渗出一缕微弱血光。
血光宛若磷火一闪,落入地面太极图。
刹那
太极图内乍起一道光芒。
随之,远方,某个山坳处,同样乍起一道光芒。
果然正确,确有其物
陈浮生心中欣喜,紧紧握了握拳,抬眼观望。
将前方光芒与心中映像一对,十分契合。
他立刻遁着路线快步过去。
所谓望山跑死马
陈浮生再才发现,比起之前在土地庙外搜寻机缘,这一次的路途遥远许多。
好在有符引指示,有心中映像验证,还算路径无误。
快步奔行,接近两个时辰后,陈浮生再才抵达。
这个山坳异常偏僻。
四周全是腐朽的枯林,浓雾弥漫。
不时有灰黑的鸦雀嘎嘎惊叫着掠过,空气浑浊,四野朦胧。
如此深秋时节,凄草簌簌,一片枯寂毫无生机的氛围。
陈浮生站在坡上,放眼打量四周。
这个地点,恰好在姜有财家的后院荒山,以及远方那个隐约庙观之间。
观察地形之后,陈浮生也不大意,又再屈指问一个卦相。以姆指扣中指,食指向前,尾指向后,默默“叩问前尘”。
须臾,得到一卦“潜泽在野”。
这个卦相可称上佳,代表有利好的事物。
陈浮生心中安定,开始围着这个山坳打转搜寻。
他早就有了经验,只要眼睑有刺痛反应,那就代表所见有异。所以半瞎也有半瞎的好处,起码不用看得那么仔细。
心中默默自嘲,陈浮生还未走多久,陡然眼皮一麻。
前方某个歪脖枯树丛中,似乎隐约有感。
他赶紧纵身过去,来到枯树丛边蹲下。
果然,眼睑越来越刺麻酸胀,最终瞅准一个地点。
随着陈浮生注目凝视。
面前树根处,开始浮现斑斑点点的光芒,宛若磷火。
陈浮生毫不犹豫,提剑开挖。
过程依然是顺利无比,大约挖出一
尺多深。
坑内立刻光芒大盛。
糜烂污泥内,包裹着一个六角造型的器物,显现出来。
陈浮生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伸手,将之拔出。
拿在手中一看。
居然是一块孩童手掌般大小的六角黄铜镜。
此镜造型古朴,背面浮雕着民间传说里的“冥狱浮屠山海关”,繁复的花纹遍布,既奇特又精致。
正面则是暗淡的镜面,平滑朦胧,并无什么出奇。
镜上已经满是铜锈,也不知埋了多少年,透露出霉味腐气。而且握在手中轻飘飘,看似黄铜,实则如薄纸。
陈浮生打量片刻,立刻举起手中铁剑,凝视刃面。
无色无光的刃面上,显出他那异色双瞳的半盲眼睛。
其实他手中有镜面,无须看剑。
但陈浮生哪敢大意随便看一个来历不明的镜子
盯着自己的眼睛片刻,陈浮生再次将目光投在铜镜上。
果然,不出所料
惊鸿一瞥。
旋即,掌中黄铜镜上,一点微光迸出,落入他眼内,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
陈浮生得到一段明悟,瞬间获知此物的底细。
此物名为“五行照冥镜”。
相传乃是冥狱黄泉河中流落人间的奇珍。
世间鬼怪,无形无体,最是难缠。但是此镜却能照射鬼怪,令其无所遁形。
除此之外,此镜照中的鬼怪,若是修为不高,便能被照出弱点。其弱点暗含五行相克之道理,一看便知。
再然后,此镜又有一个堪称离奇的特殊能力。
若以此镜照射死亡骸骨,无论是亡人或亡妖,皆可被照出五行相生的特点。凭借五行相生之法,可将死亡骸骨起死回生。
当然,此种起死回生,并非是真正回生。
而是类似于冥尸c冥骸,具有生前意识,但无自主能力。任由手持“五行照冥镜”的人驱策,反抗不得。
陈浮生反复琢磨着这一段感悟。
心中不禁升起一个极其荒谬的想法:
这不就是养僵尸的法器吗
话虽如此,但陈浮生丝毫没有鄙视,反而是极度高兴。
“如果我去姜家老宅,把师父的亲人起死回生,岂不是可以为师父进行祭礼,令他得偿心愿的安葬”
陈浮生越想越是靠谱,兴奋得差点手舞足蹈。
虽然这个想法实在是非常荒诞,而且过程肯定是诡异无比c古怪无比,甚至只能偷偷进行。
但在如今,这是陈浮生唯一能指望的可行方式。
陈浮生难抑心中激动,立即收起“五行照冥镜”。
将挖的坑收拾妥当,快步离去。
就在陈浮生离开大约一个时辰后。
离此歪脖枯树丛不远,出现两个身影。
当先一人身穿黑色长袍,形象骨瘦如柴。身形高挑,肩膀尖耸,稀松眉毛,眼眶凹陷,脸颊仿佛有铁锈一样,冷硬俨然,气质十分孤傲。
他戴着束发高冠,双手拢在袖中,走路宛若飘浮。此人年约六旬,却是满头油亮黑发,眼神如鹰,精神抖擞。
这个黑袍人的身后,跟着一个少女。
少女穿着平常的花红袄子,棉裤布鞋,朴实无华。圆嘟嘟的脸蛋,翘鼻小嘴,脸色红润,显得青春活泼。
只是她一头柔顺黑长发披散,挡住容貌,看不真切。只是露出精明伶俐的漆黑眼眸,灵动非常,秀气难掩。
古怪的是,少女双手双脚,都戴着黑铁镣铐。虽然并未连结锁上,但四副镣铐戴着,实在是令人惊悚。
除此之外,少女肩头还蹲着一只灰白羽毛的乌鸦。
但是这只乌鸦两眼翻白,身上大多地方露出腐朽骨头,毛色无光,一副死相,完全不像是活鸟。
二人缓缓接近歪脖枯树丛。
“我的机缘,应该正是此地”
黑袍高冠老者拈起一枚骨片,细细打量。
骨片上,以简略笔画,画着一幅歪脖枯树的景象,周边寥寥几笔,将此地特色尽收其中,一看便知。
戴镣铐的少女眨着灵动眼眸,顾盼四周,指着树下的乱草堆,如莺音般的声音笑道:
“茅先生,你找的机缘,是不是埋在那里”
黑袍高冠老者只是一步,宛若缩地成寸,立刻便站在少女所指之处。
他一眼掠过,随即脸色铁青,孤傲风范荡然无存,眼中几乎都炸出鬼火,厉声喝道:
“是谁”
“谁敢夺我茅崆峒的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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