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似火。
官道上一行短装的人,成群。
挑的挑担,背的背包。
粗略一看,像是赶集的民夫。
奇怪的是,这群人组成某种秩序的队列。
队列以一辆旧马车为中心,各自己守着自己的位置。
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目露精光。
谁也不曾快半步,谁也不曾慢半步。
三个衣着华美的中年人,慢慢从马车下来。
谁也不曾料到,这是李世民在微服私访。
山阴中,李世民抿了口水,将壶交给张士贵。
用丝巾擦着汗,转过头去对房玄龄道:
“玄龄,难道真是朕失德,惹得上天垂祸么”
听着李世民悲戚的语调,房玄龄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玄武门之变,弑兄杀弟,那是皇室永远的痛。
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也好,册封“门神”也罢。
这些仍不能让他安然入睡。
七年来,灾祸不断在大唐轮番上演。
眼下。
滹沲河决堤,灾民还没安顿好。
山东c河南共三十州,又遭受特大洪灾。
嘉c陵两州造反,八百里加急的折子都堆积成山。
长安内外,流言四起。
市井坊间流传着一曲童谣
“蝗虫起,万里悲。黄河涸,箭矢飞。”
童谣所示
难道还要承受旱灾c蝗灾c兵灾
这让一心想要开创圣人之治的李世民,这如何不煎心
房玄龄作为一朝宰相,对这些自是心知肚明。
他躬身劝慰道:“不过是宵小散布流言罢了,陛下又何必放在心上”
李世民停下脚步来,目眺远方,长叹着说:“一路行来,行人面呈菜色,田间地头了无生机,岂不让人痛心”
“天子脚下的长安县都是这样子,也就莫怪流言四起,说是关外已易子而食了。”
“这岂是你我心中的江山”
房玄龄面露愧色,沉默无语。
“报”
“前方发现一个好地方,那可真是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你确定没有看错”
李世民一脸震惊。
“启禀陛下,臣亲眼所见”
那名侍卫答道。
“先是水灾,据说泡了半个多月吧现在又是大旱,百余天未见滴雨,有口吃的已经很不错了,还说啥世外桃源哦。”
李世民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却上前几步,竭力朝远处望去。
“就算好些,那又能好到哪去不过,去看看民情也无妨。”
说罢率着一行人朝李庄而去。
过了两个山坳,他突然收脚。
“陛下,怎么了”
房玄龄有些不安地问。
“玄龄,你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些古怪”
李世民一脸惊奇,盯着前方的田野问道。
房玄龄放眼望去,谷地平坦,四周矮山环绕,方圆十里尽在眼下。
绿浪起伏,风中夹着一股桂花香。
鸟虫对唱,鸡犬相闻,这哪有什么异常
李世民皱起眉头,四下张望,轻声问道:
“你可曾见到有水车风车之类的东西么”
“没有。不过河水早已干涸,想来水车没用,所以拆卸回去,也是有可能的。”
房玄龄说罢,却是一愣,又若有所思地说:
“一路所见,连松树都干死了,不过前边却是绿浪接山,的确古怪。”
“走,去找他们族长,一问便知了。”
李世民突然哈哈大笑,兴致盎然地朝前走去。
行到庄门外,众人皆是一怔。
“玄龄,你可认得那三个字是什么字体”
李世民呆愣半晌,指着门额问。
房玄龄捋着胡须,左看右看,摇头答道:
“回陛下,臣不曾见过笔迹如此瘦劲c意度天成之作。”
“看笔力,非三十年不能成,或许真是隐士”
李世民非常感慨地说。
张士贵可不管你什么字不字的,他往门前一站,便开始撩弄门环。
“咚咚咚”
院内,李文心乱如麻。
前不久,一封信札飞来。
说是在外经商的爹要回来了。
算算日头,也就是这两天该到。
方才庄丁来报,一行人朝这边赶来。
听他描述,那形象就跟信中所述无异,看来真是他爹回来了。
但细问队伍行进情况,李文觉得,那就是个土包子
李文始终没想通。
这队伍,不是告诉别人,他是壕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里,他们是凭什么活着走过来的
哎多个怂包爹也罢。
但愿他不要跟自己耍大老爷的威风。
李文并没有见过原身的爹。
十三年前,机缘巧合穿到这个躯体身上。
当时,这躯体才5岁。
记忆里也没有他爹的任何信息。
有人说,他父亲是个小商人。
也有人说是个当兵的。
族里的人,谁也不给他娘俩好脸色看。
“野种”曾一度成为他的代名词。
曾经,他去问娘,爹到底是干嘛的。
不得没有得到答案,还挨了顿打。
娘亲,也在六年前含恨而去。
族人们霸占了他家所有财产,将他赶出了万年县。
这个所谓的娘亲,给他也没有太多的值得追忆的。
平日里,她不是偷偷以泪洗脸。
便是拿着鞭子,逼着他读书c习武。
读啥子书,习啥子武,老子带着后世的科技过来,那是来享受的
再说了,扣上一个商人之后的帽子,他连科举的门都进不了。
可瘦弱的身体,让他没有反抗的本钱。
娘死后,他被从万年县赶出来。
凭借着系统打卡得了些金币,又变卖了娘给的一块古玉,才搬到长安县。
第二年他就花了三两黄金买了个秀才,也算是圆了娘亲一个梦。
欺母夺产之仇,他却报不了。
他带着系统,按理说有着无比的优势。
可是系统像是没觉醒似的
既没有给他天下无敌的武功,也没有给他成千上万的军队。
在这个熟人社会里,人口流动性不大,管理极严。
要想有所作为,比登天还难。
在天灾不断的岁月里,他能救下一帮难民,建成这个庄园,已经很拼了。
这日子刚刚红火。
可是又让人眼红了。
上午接到长安县县令的通知。
竟然要预征明年的税。
并且一开口。就是黄金百两。
“哎先别说钱,若是坐实了是个商人之后,这秀才怕要进班房吃公家饭了。”
李文一声叹息,整理了一下衣冠,前去开门。
开门,扫视三人,一脸失望。
账房活脱脱的一个猴子,不过多了件丝绸褂子。
那保镖就一肉墩子。
行头打扮倒是跟信里所述相差无几。
可怎么看也像是耍猴戏的。
他是真心看不起这三个家伙,淡淡地说道:
“爹,进来吧”
望着转身引路的李文,李世民三人全懵逼中。
这小子又不知道自己要来,怎么会搞成这样
一进来就认爹
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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