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是语文早读,小半个班的人没有精神,背诵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没有了。
老闫在讲台上批数学作业,终于忍无可忍,下来转悠了一圈。“读出声来啊,不然睡着了。”
徐如歌双手摁在了桌面上,挪了挪步子。站着看书最难受的是胳膊,举一会儿书就酸了。
她干脆把书放在桌子上,撑着胳膊看。
旁边的原择没比她好到哪去,站得更随意,直着右臂支撑倾斜的身子,另一只手把着桌沿,额前的发往下自然垂着。
呃虽然可能有点不太恰当,但确实就跟桌子上不是本语文书,而是个小姑娘一样。加上他的表情挺冷漠,徐如歌用一秒钟瞬间脑补出一部霸道总裁壁咚大戏。
啧啧,妖孽。
原择突然转过来头。“怎么了”
“啊,你有啥舒服点的姿势吗”被抓包,徐如歌赶紧绉了个话题。
原择这家伙又低下了头。“坐着舒服。”
他没看见徐如歌听完后,脸上的表情挺精彩的。
徐如歌抬起左手看了眼表,差不多到点了,示意了下老闫就出了教室。
国旗队的要提前站好。徐如歌挺直脊背,表情严肃地站在国旗台下面。
旁边的高一学妹频频转头,徐如歌终于忍不住好奇,也朝她看的地方望过去。
清一色的正装,一堆准备着演讲的老师和学生。徐如歌今天特意带了眼镜,准备着走神的时候眺望远处。她的度数不深,眼镜只有一百来度,但是戴着眼镜感觉世界更清晰了,似乎与一切拉近了距离。
原择在那群人里挺显眼的。
他要发言哦,对了,难怪他今天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早读那会儿就觉得哪里不大对头,但是因为自己也穿着西装,所以对他的穿着一时没多想。
原择站在树底下,白衬衫完美展现出了他的肩,他的背很直,低着头看稿子的时候,脖子的线条,很干净,一定每一片叶,都想缓缓落在那上面,然后甘心溺在炽热的体温里。
他两条腿又细又直,藏在黑色西装裤下,他的身体比例很好,往那一站跟手办似的,徐如歌在心里给他颁了个大奖“赏心悦目”,引无数少女犯罪的冷酷杀手。
徐如歌都怀疑自己的眼,是不是自动带激光,扫哪哪有红点,每次她看他都会被发现,就比如现在,原择看着看着稿子,莫名其妙,突然毫无征兆地把头抬起来了。
这科学吗
啊
原择和她对视之后就笑了,还朝着她挑了挑右眉。
徐如歌假装没注意到,把头别开了,表面云淡风轻。
心里已经乱成一团麻了,啊啊啊她真是服了,徐如歌你今天戴眼镜干嘛啊
他朝她放电
他是第一个发言的,学校这次的升旗仪式,选择了梦想这一俗套主题。
“老师同学们,大家早上好,我是高二三班的原择。”声音清澈,带着少年的磁性。
广场上响起了经久而激烈的掌声。
他抬起头,轻轻笑了下。
“今天我演讲的是坚持所爱。”
九月的翠绿树叶都在为他鼓掌。
赤脚跑在浪花里
吹清凉微咸的海风
漫步在欧洲城堡
向日葵,薰衣草连天
躺在山河间
听清脆的鸟鸣
旷野间
随着叮当的牛铃浅眠
冰岛的极光
贝加尔的冻湖
这只是小小的一部分
写自己的诗吧。
原择说了很多,徐如歌却被他举的例子俘获了,徐如歌将这些组合成了简短的语句默念着。
他的唇向话筒轻轻靠近。
“耳机里的歌那么多,足够我,寻草隙走到萤火纷飞的黄昏。”
这句话,后来在徐如歌的本子里,封存了很多年。让她在充满磨难的日子里,想到这天国旗台上,唇角勾着笑,阳光一样的少年,心甘情愿任想念一点点蚕食心脏,锈蚀的痛苦撕扯内脏。
升旗仪式结束,原择逆着人流,穿过人海去找国旗队负责人。
徐如歌回到班,枕着胳膊,看着身边原择空着的座位,怎么还没回来,演个讲有这么多后续工作吗怎么她以前演讲没这么多事
原择从教室前门进来了。
徐如歌赶紧把头扭向窗外。
他坐下后,从桌洞里拿出做了一半的物理真题套卷,安安静静做着。
徐如歌又转过头来,看着他移动着的手,最后视线上移,落到他的脸上。
“你不准转头。”她轻轻命令道。
其实她自己也觉得这句话挺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的。说出口她就后悔了,但是刚才脑子一热,一想到他升旗之前冲她挑的那个眉,就嘴比脑子快,自己行动了。她现在还感觉胸口堵的慌,她怕是心血管不大好了。
原择大概也觉得她这句话挺好笑,继续做着题,眼睛却笑得弯起来了,“你还挺霸道。”
但确实没转头看她。
徐如歌把头又转向阳台。算了,她认输,她是不敢再看他了。
这样下去,她年纪轻轻就要得病了
不行,她家徐总还没老婆,她得撑住。
下周一徐如歌才知道,原择晚回来是去找他们国旗队队长了。
别问怎么知道的,人都站国旗台上,一挥手把鲜红的五星红旗洒向空中了。
学校里的女生要不是迫于旁边严肃的五列老师,已经开始喊了。
徐如歌看着她们激动的表情,眼不是瞪的和个铃铛似的,就是笑失踪了。最后得出结论。
唉。
这世界疯了。
原择就是个祸水。
原择还沉浸在自己的高兴里,体会不到徐如歌内心的挣扎。
他认真地把国旗升上去后,转过身,满足地看了眼徐如歌的背影。
因为她是护旗手。
所以他成了升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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