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日子,主人只想好好的招待客人,再加上她不久就要高嫁皇亲,愈发的只想揽个不出差错的名声,结果就变成自己受足委屈,猜不透客人这一展歌喉二显舞姿三表乐器四亮厨艺的内幕是什么也就罢了,还跟着客人手段当主人。
燕燕c绿竹竭力的想帮元秀摆脱,但是斥责呢?哪有这样的主人。撵出更不能,绝交是空想,讲理?看看这满院子的人肯听嘛。
没片刻,燕燕c绿竹告辞回家吃年酒,平时她们互相串门吃住都无妨,正月初一这天得阖家团聚,上午拜不完的年,下午接着再拜。
“秀姐,我们回家想到她们葫芦里卖什么药,就赶紧告诉你。”
元秀气结:“走吧,都走吧,我一个人也能对付”可是,这些客人是吃哪家的疯药,用什么才能解开,管家的姑娘元秀眼前茫然,今年是怎么了?
她也不是真委屈,有人大老远的上门煮汤给她喝,还自带食材,这有什么不好,不过就是元秀猜不到她们想什么,又有燕燕和绿竹在,所以装模作样的向姐妹们撒娇。
面前只有元慧和婷姐这两员哼哈小将时,元秀重新静下心神,悠悠然的望着院落里不时争吵你强他弱的姑娘们,总觉得有一丝诡异可以拿起看个究竟,却偏偏无法捕捉。
“秋草,让摆午饭吧,请客人们吃饱喝足接着玩乐。”
她不陪午饭,元家亲戚有初一来拜年的,元老太爷装气累,把正厅让给永亭侯等不速之客,改在他的房间里招待正常客人,有男人有女人,元秀借口陪吃饭,撇下姑娘们自己吃,饭桌上接着吵,元秀装听不见。
午饭后,她装着还有客人啊,她可不过去陪疯疯癫癫的姑娘们,而事实上,确实还有客人,比如郑留根的父母,比如跟着元连进京的秀才们家,直到晚上门庭若市络绎不绝,把看门的松诚也忙坏。
谜底在正月十二的这天解开,省里的牛大人黄大人同着三宝县城的朱县令c县丞郭昌,前来给元老太爷拜年,元老太爷向他们倒苦水:“约有几十万的礼物,我不收就同我吵,素来觉得自己身体硬朗,这一回我碰个钉子,我是见到他们就头晕,听到他们脚步就疲倦,我不敢出这房门,免得和送礼的这些人争执,我第二个媳妇是个女流,秀姐就要定亲也腼腆些,倒是慧姐叉腰上阵,她九岁又顶什么用,礼物全摆在客厅里,就要满了,大人们来的正好,你们不来,十五过后我也要押着礼物去见你们,赶紧的请处置吧,还我清静客厅。”
把一叠子礼单甩向桌面。
郭昌皱起眉头打算认真处置这些送礼的,一时间没有想到,是这些人里有永亭侯这样的爵位,还有省里卖鱼圆的大富,人数虽没有达到密密麻麻,也是不可轻视的数目,他要想个两全之计才好。
朱县令官高一等,思高一筹,他满面严肃的等着布政使牛大人和按察使黄大人发话,这二位大员不但总领本省,还是元云亲事里女家的大媒人。
牛大人拿过礼单随便一翻,笑上一声:“大儒应有书呆气吗?”
元老太爷也好笑:“大人这话是何意思?”
“争名夺利是每个人都有的想头,如今不曾有,以前也曾有过,保不齐以后还会有,趋炎附势是情理之中,”
元老太爷有些急了,一边摆手,一边连声道:“大人且住,听我一言,”肚子里已经打迭出一堆的书打算理论理论。
牛大人也摆手:“老先生你且听我说,皓日当空万人景仰。明月星辰不可追逐,萤火强争也不过夏日一季。雷鸣九州风云俱动,云生浓霭方见大雾。这些人呢,聚不成雷又团不成雾,不过是水泻于地无孔不入,老先生你何妨当个我自巍然不动摇,凭你八面有来风。”
把其余的礼单整理好,送回元老太爷手边:“你收下吧,一一的誊写明白,新鲜动用的东西放不得,不用也就浪费可惜,珠玉珍玩能放百年,此后他们若是找你办事,你就按礼单退回,”
元老太爷愈发的好笑:“弄到没有人敢来找我,我就如大人所说,全收下自己赏玩不成?”
牛大人微笑:“所以行贿的罪名不比受贿的低,一个人送你,你不收没事情,一百个送你你不收,只怕有九十九个宣扬你元家有一万个不好。大势所趋啊,老先生趋炎附势一下并不是不行。”
元老太爷没好气:“歪理歪理,这样的歪理,我随时拿得出来”
牛大人不慌不忙:“我倒是愿意聆听,只怕我空闲不多,我和黄大人可不仅仅来拜年,还要同您商议大姑娘的亲事,迎亲船到,停驻在码头何处,迎亲队伍要在这里住上几天,如今招待,如今应对,花炮要准备哪些,一盘多少鞭合适,”
在他说话的时候,黄大人不断的点头附和。
元老太爷沉吟,和这些送礼的相比,确实是孙女儿成亲更为重要,他刚想到这里,牛大人再次带笑道:“再说,您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为大姑娘成亲圆满,也且忍耐一时,因为您的孙婿云世子将亲临迎亲,等他来到,您有什么烦难事和他说不得?到时候依着云世子的话退回礼物或是另有处置,可好?如果您还是不肯听从的话,那等我们走以后,您打起精神和这些送礼的嘈嘈也就是了,呵呵,幸好我带来一枝上好人参,黄大人送您的也有补气养身之物,您一面补着一面吵着,倒也乐哉。”
说完,他和黄大人相视而笑。
三宝县令朱大人听到这里五体投地,打心里佩服二位大人难怪官职过人,想的果然不同,在黎氏和尤认的夫妻夜话里,黎氏说朱大人也收礼,尤认表示理解不肯说朱大人坏话,就是有些时候由送礼的败坏收礼的人。
这个弊端自古有之,也即是一个人行事不正,带累一大片。
朱大人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例子之一,这是他此时自己的想法。
元老太爷是进入殿试的人,没做过官,在京里也见识过官场,他告诉自己,意动的原因是孙女儿亲事摆在第一位,而孙婿到来请他处置这话也对,再者,他实在拿不出精力和一堆的客人争执,他们有些是年富力强的中年,有些是青年人。
拼不起啊。
让有旺收起礼单:“送给二奶奶,说我的话,先收着吧,把这里新鲜东西取出来招待客人,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忍俊不禁,这就嗔怪下去,面上笑容出来。
牛大人等陪着哈哈一笑,开始商议秀姐亲事,迎接c巡逻c住宿,都是大事情,说到下午各项渐渐明朗,只等细节议定就好,元老太爷心情大好,把院子里一堆的姑娘又想起来。
关乎到姑娘们名声,直到此时,老太爷也迟疑着不肯猜:“还有这样一件事情,是这样这样这,让我怎么说才好呢?”
“哈哈哈”这是在酒桌上,大家边吃边谈,牛大人喷了酒,黄大人喷了茶,朱县令错愕满面,郭昌从牛大人“趋炎附势”开始就深陷自己学识不够之中,在大人们的动静里,到此算醒神,他左顾右盼的看着两位大人为什么失态?
牛c黄二位大人不笑的时候,面上流露出嗔怒,把桌子一拍喝道:“岂有此理,见过送小老婆的,没见过这么大张旗鼓!”
元老太爷这回千真万确的明了,和他想的一模一样,和他以前在京里时听到的各种溜须拍马也不差分毫,他气的胡子倒仰,把个眼睛圆圆的睁起来:“我孙女儿还没有成亲呐!”
在这等死的一生里,元老太爷从不后悔参与殿试之乱,就是集镇下日子其实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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