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侯和清河侯准备充分,一只大船停在运河码头,事先收到书信的栾志平早早的等在码头上,三个人直接就来三宝县城,大船上带的有礼物,包括向祁家的聘礼,取下谢媒礼随身带来方便之极。
郭昌收下谢媒礼,感受到侯爷的迫切,不顾天热,一行人上马往新集镇来。
在路上郭大人乐得像个雀子,他和南阳侯府的关系又近一步。南阳侯高兴不起来,他本来相请的女方大媒,不是护国公世子就是大仪大长公主。
这门亲事本就是云展逼迫而成,南阳侯又知道云展如今官高势重,栾景又做错事情,云展十有八九不答应。
侯夫人早早的登门送重礼,这是提前而至的谢媒礼,他云展能不明白?
可他就是收下礼物不做人情,云展回京后,南阳侯登门拜访,云展婉言谢绝,大长公主推说天热身体不耐烦。
眼望着新集渐近,南阳侯和清河侯都有遗憾。
三宝的县令名叫朱鸣,穷书生出身的他,在中举以前以种地为生,每一年下乡去,蹲在田头和老农们聊的有滋有味。
眼看着夏收一亩地一亩地的收割,握着一把饱满麦穗的朱鸣畅快的笑出声,连连道:“好,好好。”
把手放在额头上面,朱鸣眺望着远方,看天气会不会下雨,别把还没有晒的庄稼影响,也看远处田里的金黄剩下多少,哪怕没晒干的庄稼,收割也比沤在地里好。
就见到长长的官道上面,有一支近百人的队伍,骑在马上的随从们簇拥着两顶大轿,都是八人抬的官轿。
朱鸣吃上一惊,有八个轿夫的官轿,据他知道的本省只有两位大人能有,一位是省里的布政使牛大人,另一位是省里的按察使黄大人,在本朝的制度里,布政使主管本省,按察使负责本省的刑名治安,如果真是这两位大人齐齐下乡的话,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地方上出现大事情,性质可称为恶劣。
“啊哟!”
朱鸣大叫出来,转脸吩咐自己的随从,三宝县城的岳老班头:“你去看看那轿子里是过路的大人,还是咱们省里的大人?”
岳老班头五十岁上下,精神抖擞的他眼神还在犀利上面,搭把手儿也看上一看,脸上也是一寒,凛然道:“我看到省里的姚班头,他缉盗的时候背部受过伤,骑在马上也和别人不一样,没错,大人,这是咱们省里的大人们下乡来了。”
岳老班头在三宝县城当差几十年,朱大人从外地调来,要说本省的大小官员们,岳老班头比朱大人认得明白。
朱鸣的心继续往下沉,迅速在脑海里检查近来的公事,没有发现大的差错,还是不能安心,他又开始反思自己和省里的往来及公文往来上,言行举止都对不对。
直到一匹马奔跑过来,马上的人高声叫道:“哎!前面是朱大人吗?省里牛大人和黄大人到了。”
朱鸣收起胡思乱想,带着衙役们跑着过去,停在官道上的轿帘打开,露出白胖的牛大人和黝黑的黄大人,果然是他们。
朱鸣本就七上八下的心里跳的厉害,但牛大人也好,黄大人也好,都和蔼亲切,招呼道:“我们有一件事情来见你,这哪里是你的临时衙门,能坐着说说话。”
“卑职在村口的祠堂歇息。”
“去哪里。”
朱鸣在前面带路,岳老班头凑过来,低声道:“我刚问过姚班头,他说不知道二位大人为什么下乡,但是他说应是好事儿,二位大人离开省里的时候笑容满面,路上也没有生气的模样。”
“我知道了。”朱鸣答应着,但心里不受控制的还是东突西撞的乱想,野马脱缰般的焦虑不停。
早有几个衙役先回到祠堂里安排,牛大人和黄大人走进来,见到桌椅带着刚擦拭的锃亮,茶也立即送上,两个人夸道:“贵县客气,”又道:“倒是坐下说话吧,其它人退下。”
摆放在正中间的八仙桌,后面是长长的条几和墙壁,刚好方便牛大人和黄大人一边一个的坐下来,朱鸣按他们的吩咐,往下首第一把椅上坐着,这样就离得最近。
“元老先生还好啊?”牛大人乐呵呵。
几十年的辛勤教书,元添进无疑是这一方的大儒,省里的地方大,不服气的人还有很多,比元添进更闻名全国的人也有不少,但是三宝县城的治下,没有人动摇元家的地位。
牛大人知道有元添进这个人并不奇怪,在元添进搬到新集以后没几年,三宝历任的县官们每年往省里回话时,谈到本乡本土的人文事迹,都有元添进这个人。
所以当局者迷,元老先生每年每月每天都是等死的态度,其实有些可笑。
要是没有人庇护,而窦万弗等人又还在官场上的话,哪怕有重名的,也能找到元添进这个人,他也颇有名气。
牛大人拿元添进当开场白,让朱鸣放松下来,他笑道:“今年端午节我去看了他,老先生身子还好,硬朗的很。”
“那就好。”牛大人和黄大人笑了起来。
朱鸣觉得这笑有些奇怪,说不出来像关怀,又像担心元老先生身体吗?
他没有问,上官在这里,理当由他们问话。
黄大人问道:“他家的子弟们还好?”
“好。他家大爷三爷都在外面,没听说不好过,二爷元连准备明年继续下场,天天在家里读书。”
“好好。”牛大人和黄大人不慌不忙的又笑着。
怪怪的感觉从他们的笑容里愈发的传过来,朱鸣还是尝试捕捉这种怪异的来源,但没有捕捉成功。
牛大人又问话:“听说元家的姑娘们还在读书?”
“是,长房大姑娘二房大姑娘都在新集学里。”朱鸣眼前有微微一亮的感觉,仿佛他能抓到这最热的天气里,大人下乡的原因。
“好好。”牛大人和黄大人又笑了笑,这一回他们相互间对视一眼,牛大人含笑出声:“我记得大姑娘今年十四还是十五?”
“这个,卑职不知道。”朱鸣回的坦然。
他在回话里都不肯轻易提到元秀和元慧的名字,大人们虽是一省的尊长,秀姐和慧姐却是姑娘。更何况掌握年龄呢?
牛大人没有见怪,还是满面春风的笑着:“我来告诉你吧,元家大姑娘今年十四岁整,三月里生日,八字?我自然不知道,做媒人的不见得需要知道八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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