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文东离开安溪,返回春城。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有王文理替他操持全国选茶的事,他很放心。
王文理当天就悄悄去拜访了自己的二叔,安溪国营第四茶厂的品茶师,一个生了三个儿子并整日为儿子的彩礼发愁的牛人。
得到许文东的全权授权,王文理对二叔王福虎许以高薪,王福虎虽然担心关外苦寒,自己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去了会不习惯,但扭头看看一旁坐成一排的三个儿子,心里叹了口气。
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自己这头老牛,什么时候才能歇歇啊!
“行,这事我应了,我去春城。”王福虎吧嗒口旱烟说。
在得知王文理还打算带着他家老大老二一起出去闯荡之后,王福虎感慨地说:“从小我就觉得你行,咱们老王家打从祖上出了位进士以后,连个秀才都没出过,到你这儿才算是第二个。”
“你这个当大哥的是好样的,知道照顾弟弟,老大老二交给你我放心!”
“他们在外面如果不听话跟你犯驴,你就和我说,看我不拿鞋底子抽他们!”
王文理笑呵呵地听着,王福虎最坐不住的小儿子王文昭叫道:“堂哥,你为啥只带大哥二哥不带我?是不是瞧不起我?”
王福虎横了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一眼,骂道:“咋跟你堂哥说话呢!”
王文理多会装一人啊,大度地摆摆手说:“没事的,二叔。文昭,你爸和你两个哥哥都跟我走了,家里只剩下一群女人,没个顶梁杠子怎么行?”
“你在家好好守着,将来我们赚钱了,把你们都接出去。”
王文昭这才不说话了。
王福虎乐得他闭嘴,扭头有些担心地说:“文理啊,你还有一年就毕业了,现在跑出去不会影响学业吧?”
王文理摇头说:“没事,下学期没什么课,主要就是毕业论文写出来就行。别担心二叔,我心里有数。”
此时的闵省其实对于子弟教育并不是很看重,听王文理这么说,王福虎也就不再多说,转而盘问起许文东的底细。
许文东回到春城后,拎着从安溪带来的茶叶,到王岩家登门拜访。
打车到王岩家楼下时,王岩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带的什么啊?”王岩笑着问道,一点都不假惺惺地推辞。
这让许文东感到很舒服。
他笑道:“去了趟闵省,带了点茶叶回来。铁观音c大红袍c正山小种,每样都带了点,也不知道岩哥喜不喜欢。”
王岩笑道:“那你可真是送对了,我呀,从小被我二叔带的,就喜欢喝茶。”
许文东笑道:“那敢情好。”
王岩带着许文东上楼,一边走一边说:“闽茶是好东西,一会儿我泡点尝尝,味儿正的话,明天我给我二叔也送点。”
许文东说:“正好让岩哥帮我验验好坏,免得被人忽悠了还不自知。”
周小云一直在楼上看着,见两人钻进楼道,就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又给许文东把拖鞋准备好。
“嫂子!”许文东笑着打了个招呼。
“哎,东子,快进来。还有个鱼马上就好,赶紧洗洗手上桌吧。”周小云接过许文东手里的茶叶自然地说道。
王岩家里的装修很考究,中式风格,书房里的黄花梨书桌和几件摆设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
许文东说:“等我有钱了,就给自己盖一座古香古色的汉代庭院,到时候哥你给我把把关。”
王岩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白酒,说道:“我其实也不懂,如果真有那天,我介绍个高人给你。”
两人落座,周小云把最后一条鱼端上来,正好放在王岩和许文东身前。
“吃饭吧。”王岩说。
“东子吃鱼么?”周小云问。
许文东点头说:“小时候总和我弟弟到河里摸鱼,但是我嗓子眼细,总容易卡刺。”
周小云笑着说:“今天炖的是鲤鱼,刺不多,放心吃。”
许文东看了王岩一眼,点点头没说话。
在中国,吃鱼是有讲究的。
尤其是在官场上,领导最喜欢请下属吃鱼,给你夹的鱼肉位置不同,都代表不同含义。
你要是不懂,在领导眼中就落了下乘。
还好,许文东懂一点。
王岩是主人,他给自己的碗中夹了一口菜后,许文东和周小云才动筷子。
喝了几口酒,吃了几口菜,
王岩给徐凉夹了块鱼肉,说道:“这鱼怎么没人动啊?东子,尝尝,你嫂子做鱼可有一手呢。”
王岩给许文东夹的是鱼腹,意思是推心置腹。
原本王岩在鱼眼和鱼腹之间犹豫了片刻,虽然鱼眼有高看一眼的意思,但难免让许文东觉得自己居高临下,产生不好的想法。
两人相识不久,却极为投缘和对脾气,在号里也算是共患难过,夹鱼腹以示推心置腹,实在是比鱼眼更加合适。
许文东说了声谢谢岩哥,吃下鱼肉后和王岩碰了一杯。
见王岩笑呵呵地看着自己不动筷子,许文东伸出筷子,把鲤鱼的鱼唇夹到了王岩碗里。
王岩登时抚掌大笑。
“妙,妙啊!”
王岩刚表示自己和许文东推心置腹,许文东就回了自己一个唇齿相依,妙!
周小云适时地白了王岩一眼,说道:“就喜欢来这套,和老爷子好的没学到,就学些个瞎讲究。”
王岩和许文东碰了一杯,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小酒说:“这是属于我们男人间的乐趣,你不懂。”
“不过这吃鱼也是要分人的,要是和铁男那个憨货一起吃鱼,他就得把鱼头整个夹给我,他知道我喜欢吃鱼头。”
许文东和周小云对视一眼,周小云伸出筷子把鱼头掐断,送到了王岩碗里。
“给你,没人和你抢!”
酒足饭饱,周小云在厨房收拾东西,王岩和许文东在他的书房里喝茶。
泡的是铁观音,王岩喜欢乌龙茶。
许文东注意到王岩桌上有一张横纵十九行的棋盘,上面还有一副残局。
茶泡好了。
王岩给许文东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然后端起茶杯后,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茶香,仿佛品出了其中的韵味。
喝了一口茶,王岩说:“你也会下围棋?”
许文东摇头笑道:“不会,太烧脑,就是觉得下围棋很帅。黑白两条大龙犬牙交错,全力厮杀,啧啧啧,可以在脑海中yy一下。”
王岩不懂什么是yy,但能大致理解是什么意思。
“有机会我教你,围棋可比象棋有意思多了。”
他从抽屉里抽出一本护照,递给许文东说:“喏,你的护照办好了。”
许文东接过护照打开看一眼,惊讶道:“这么快?”
王岩嗯了一声,然后不解地问:“你真的这么看好苏联?现在那边很乱,你能不去尽量别去。”
许文东把护照收好,笑道:“别人买涨我买跌,怎么着都能赚到钱。横跨欧亚的庞然大物就要倒下,你让我站在边上看着别人吃肉不动弹,那不得急死我。”
王岩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上的茶叶,问道:“这次你想做什么?茶叶?”
许文东嗯了一声,说道:“我想在春城成立一家茶叶公司,当然现在不能明晃晃地挂茶企的牌子,我准备用饮品公司的名头包装一下,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王岩问:“只是卖茶叶?有得赚?”
许文东笑道:“卖茶叶可没那么简单。”
把品牌和品种的区别给王岩讲了一遍,又简单说了下自己的规划,王岩就坐在那里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自己,也不说话。
许文东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我脸上脏了?”
王岩摇头说:“没有,我就是想不通,你一个乡下长大的孩子,按理说之前连县城都没出过,怎么就会知道这么多?”
“你不会是生而知之吧?”
许文东心里一跳,面上露出苦笑道:“我虽然以前没出过门,但是喜欢看报纸和新闻联播,综合里面的内容猜出来的。这些东西我也只是觉得有门,谈不上生而知之。”
“哥你可别胡说,什么生而知之,万一传到啥特殊部门,我再被抓去切片做研究!”
王岩呵了一声,起身说:“行,不说。公司这事交给我,名字你想好了吗?”
许文东点头说:“想好了,就叫东方神韵饮品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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