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两道遁光落至殿前,现出魁梧男子和尖嘴猴腮男子两人身形。
“两位师叔至此,不知有何吩咐?”殿外轮值弟子迎上前行礼道。
魁梧男子手一翻,拿出一张文书:“这是宣德殿的喻令,我们来押解情报科唐宁。”
那弟子接过文书看了一眼:“两位师叔请。”
三人来到审讯室,那弟子拿出幡旗一点,一道光芒射出,石门转开,两名男子入内,唐宁睁开双目。
魁梧男子将手中文书递给他道:“唐师兄,我们是刑狱部的,特来压解你去无涧涯,这是宣德殿的喻令。”
唐宁接过文书,但见上面写道:情报科弟子唐宁,通风报信,私纵魔宗,违规与潜伏人员联络。违背宗门之法规,经镇府部,督察部,戒律科三部会审判决其刑狱监禁十年,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上有宣德殿章印及罗清水签字画押,下有镇府部,督察部,戒律科章印及三部科执事的签字画押。
“唐师兄,得罪了。”尖嘴猴腮的男子上前,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三道灵力注入他体内,将他灵海穴,永泉穴,泥丸宫三处穴口给封住。
唐宁没有任何反抗,任由这三股灵力封住自身。
“唐师兄,走吧!”魁梧男子道。
一行三人出了大殿,两人灵力携裹着他腾空而起,行不到盏茶时间,来到一座千丈挺峭的高峰前。
此峰有如一根擎天的巨大石柱耸立,其上寸草不生。
山顶有一条巨大的沟壑,约莫一丈宽,一直延伸到山峰底部,似一柄锋利的宝剑斩下,将整座山一分为二,站在山峰之顶往下看去,是望不到尽头的深渊,内里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遁光携裹他径下深渊之内,一路往下,唐宁耳边隐隐听到凄厉的叫喊及歇斯底里的怒吼,这里面所押的都是身犯罪责的弟子,有些甚至被判处了百年甚至终生监禁,在此暗无天日的深渊下,久而久之,一些人不免精神错乱,发起狂来。
三人一直下坠,唐宁被封了灵力与神识,在此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中如同瞎子,目不能视,耳边尽是呐喊哀嚎呻吟之声。
过不多时,下坠的身形骤停,尖嘴猴腮男子在石壁上一按,悬崖间石门转开,内里现出一间屋室来。
魁梧男子灵力包裹着他入了里间,开口道:“唐师兄,这里便是无涧涯刑狱,以后每月会有弟子给你送来辟谷丹,十年狱期一满,你就可离开了。”
唐宁感觉脚踏了实地,知晓已入牢狱中,里间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清。
耳边隐隐传来哀嚎呻吟怒吼之声,周围满是腐烂令人作呕的气息,听得魁梧男子的话语,他没有什么任何表示。
刑狱部两人退出了室内,只听得一声轰隆之响,石门再度合上。
唐宁手摸着石壁缓缓坐下,触手所及一片潮湿,数只绵懦的虫子沿着他手臂往身上爬去。
“唐宁,我说过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倏忽之间,耳边一声怒喝响起,唐宁猛然睁开双目,但见周边一片灰色雾气笼罩,前面一个披头散发,目眦欲裂,七窍流血的男子伸着血淋淋的双手向他走来,正是窦家长房窦博伦。
“唐宁,你也有今日,想不到吧!天道轮回,今日你落到我的手上。”后方又一个披头散发,目眦欲裂,七窍流血的窦博伦说道。
“想当初你哄骗我帮助你抓窦文才把柄,你是如何答应我的?”左方一个窦博伦说道。
“我窦家子弟何辜,他们有何罪,竟被你斩尽杀绝,连襁褓中婴孩也不放过。”右边一个窦博伦说道。
转眼之间,周围密密麻麻满是窦博伦身影,一个个披头散发,目眦欲裂,七窍流血,向着他一步步逼来。
唐宁左顾右看,心下骇俱不已,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他身形往后一倒,意识陷入一片模糊。
中指峰洞府,吕光回到屋室,周迎雪满脸关切问道:“怎么样?佟师叔这次召见你是否关于情报科的事儿?”
吕光微微笑着点头:“上面已经任命了,由我担任情报科执事一职,过几日就会正式宣布。”
周迎雪听此心下欢喜不已,她知晓丈夫一直以来最大心愿就是能坐上情报科执事之位,这几乎成了他的心结,今日终于如愿以偿。
这几日吕光虽然面不漏声色,但她却知晓其内心颇为焦虑,虽说最大对手唐宁已被他们成功拉下,然而这显然也得罪了其身后的佟全安和罗清水,其会不会因此恼怒而强行干预,或者进行同等报复,谁也不敢肯定。
现在悬在心下的那颗大石终于落地,两
人皆是满心欢喜。
周迎雪道:“总算任命了,先前我还有些担心佟师叔和罗师叔那边会插手呢!”
吕光笑道:“他们想插手也没有理由,史师叔不会同意的,不过我们以后行事倒是要小心一点,别被人抓住了把柄,否则唐宁的今日就是我们的明天。”
周迎雪道:“可惜他只判了十年监禁,若按照门规,这些罪名足使他不能翻身,如今倒多了些变数。”
吕光道:“以他的修为,又有佟师叔,罗师叔背后支持,能判十年已经不错了。真要完全按照门规的话,宗门内有几人是干净的。”
“对于他这样有声名的弟子来说,只要不是勾结魔宗或出卖宗门利益的行径,想要依规严治是不可能的。”
“不过是利用魔宗弟子恐吓敲诈一下修行家族,说到底还是为了自身修为,这等小事在宗门高层眼中几乎不值一提。若不是为了维护宗门规章,面子上过得去,甚至都不会对他进行什么惩处。”
“不管怎么说,他对宗门还是有贡献的,就是没人保他,掌门也不会对他处罚太重。你没见在整件事情上史师叔都没有出声吗?我们目的达到就行了,没必要赶尽杀绝。”
周迎雪道:“恐怕他不会这么想,十年之后,他刑满释出,能不记恨你我吗?”
吕光默然不语。
罗清水洞府前,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身形清瘦须发花白的老儿身形,乃是刑狱部执事孔闵,他一挥手间,符箓没入浓雾内。
不多时,内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白面男子身形:“孔师兄,师傅请你入内。”
两人入了洞府,来到厅室,不多时,脚步声响起,罗清水自外而来。
孔闵起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未知师叔召弟子来有何吩咐?”
罗清水摆摆手:“坐吧!”
“谢师叔。”
“情报科唐宁已经押到了无涧涯吧!”
“是。几日前由马师弟和程师弟押解入内,根据文书,应监禁十年。”
“嗯。”罗清水点了点头:“你修行至今有多少年岁了?”
“弟子今已过了二百五十六个年头。”孔闵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此事,如实答道。
“二百五十六年,可惜,以你这般修为进度这辈子恐金丹无望了。”
“弟子资质愚钝,能修到这般境界上托宗门培育,下赖师叔洪福,岂敢奢望结丹?”
罗清水道:“这些年来本宗金丹修士陆续陨落,剩下的人也都是垂垂老矣!寿元无多,徒待死耳。”
“宗门已有百余年没有出过金丹修士了,颇有青黄不接之态,好在殷庆元突破金丹,算是接续了宗门之根,可单靠一人实在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如今魔宗猖獗,虎视眈眈,意欲鲸吞玄门,占领新港,和魔宗的斗争虽赖你们这些弟子用命,然而主要胜负手还是在宗门的金丹修士上。”
“我和掌门都垂垂老矣,将来和魔宗的争斗还是得靠着殷庆元一辈新晋的金丹修士才能庇护宗门,你觉得目今宗门之内有几人有望结丹?”
孔闵脑中思绪电转,听他这般说,已大致猜到他此次召见自己目的,开口道:“结丹非比寻常,目今宗门之内筑基后期修士不下二三十人,但真正有实际和能力结丹者实在屈指可数,我想不会超过三四人。”
“说说看,哪几个人?”
“清玄殿任调部庄心乾,戒密院禁密科姜羽桓,还有戒密院情报科唐宁,此三人乃筑基一辈翘首弟子,无论实力功法都胜他人一截,在与魔宗对抗之中斩杀颇多,名扬一时,或有机会结丹。”
罗清水点头道:“你说的倒也公允,和我所想差不太多。结丹不仅仅需要实力还需要一定的气运,这些人都是宗门今后延续的希望啊!”
“可如今,为了一些微不足道,蝇营狗苟的小事,就将一名大有机会结丹的弟子关入了刑狱,耽误了修行,实在可惜。不仅仅是其个人,也是宗门的重大损失。”
孔闵道:“弟子也觉得诚为可惜,奈何这是三部会审的结果,已经定了罪,无法更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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