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显示着好几通未接电话,还有萧晔最新发过来的信息:看到信息给我回电话,有事。
江棠迟疑了两秒,还是给萧晔回拨了过去,不多时,电话接通,不及江棠出声,萧晔低懒的声音已经飘了过来,“妹妹?”
对于萧晔对她这个称呼,江棠实在不敢苟同,微微蹙眉,也懒得跟他纠缠这个,波澜不惊地问:“萧先生,您找我什么事儿?”
“唐老三是不是不行啊?这才过了多久,就完事儿了?”萧晔轻笑了一声,以暧昧的语气调侃,又带着几分语重心长的规劝,“妹妹啊,不行的男人不能要,你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江棠自诩脑子聪明反应机敏,但萧晔这番话,她楞是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暗示什么内容,江棠当然知道他只是随口胡说,却莫名有种被监视的错觉,霎时闹了个面红耳赤,还好他们不是面对面,否则她连掩饰情绪的余地都没有。
江棠这一瞬间悔不当初,就不该以为他有正经事儿拨了这通电话,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心情,语气凉凉地道,“您若没事儿,我就挂了。”
“好了,不逗你了,”萧晔听出她话里的警告,当即收起吊儿郎当,正色道,“我找你是有正事儿聊。”
江棠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口吻,“您说。”
话筒那头想起打火机的啪嗒声,须臾,萧晔道:“我有个朋友的母亲心脏不太好,国外的医生建议回国做手术,但是国外的医疗水平不是应该比国内的高?你是心外医生,想问问你意见,你觉得是留在国外直接动手术,还是回国治疗?”
既然是关于工作上的事儿,江棠当即换上严谨认真的神色,微微一忖,淡声道:“这个说不准,国内现在的医疗水平并不会比国外差,有些领域的诊疗技术甚至是世界领先水平,国外医生既然都建议回国接受治疗,肯定是有一定的依据,再者心脏问题也分很多,您那位朋友的母亲是什么方面的问题?”
萧晔口齿有些含糊,“好像说是主动脉瓣狭窄?”
江棠挽唇,温静的嗓音隐隐有几分骄傲,有条不紊地说:“您可以让您朋友完全不用担心,大胆回国治疗,国内心脏瓣膜的治疗比国外有着明显的优势,一方面是国外的瓣膜不一定适合我们国人,其次是国内费用也会比国外要低……”
说到这儿,江棠话音稍微一顿,继而道,“或许您朋友不在乎钱,但仅仅是完成手术还不够的,手术的后续的观察、调药以及后期指导也很重要。”
萧晔轻笑,忽然出声道:“这是我认识你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你这么耐心跟我说这么多话。”
以往都是他问一句她答一句,很多时候她连回答都是不情不愿的,萧晔就没见过哪个女人对着他能像她这么冷漠无情,不怪他如此感叹。
江棠唇角的弧度略微变淡,一本正经地道,“您跟我咨询我专业上的事,这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自然是愿意为您解惑。”
简而言之,他以前废话太多,她懒得搭理。
萧晔当即溢出一串愉悦的笑声,须臾,他扬声道,“所以你以前是嫌我烦?”
有些话你知我知,心知肚明就好,江棠都没好意思直接戳穿,他还自己上赶着了。
“关于心脏瓣膜方面的治疗,国内最有权威的是我们临安医院,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们医院这方面的手术甚至优于国外绝大多数顶尖的水准,”江棠没理会他的调侃,转回正题上,“您朋友若是愿意回国治疗,可以来临医院。”
萧晔笑不可抑,因为笑得太欢乐,不小心被香烟呛到了肺管子,一阵猛咳,好一会儿才含笑道:“我怎么有种你宣传你们医院,顺带拉客户的错觉?”
江棠不以为然,“我们临安医院不需要我宣传,心外科在国内更是赫赫有名,其实您肯定也是了解的,不然上回怎么会到我们医院挂号看病?”
不是她吹牛,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我那是为了见你。”果然是正经不过三分钟,马上又打回原形。
经过几回接触,江棠也算揣摩到几分萧晔这人的脾性,别跟他辩,否则他会没完没了,她眼眸微掀,声音低凉如水,“您还有其他什么问题吗?”
她这油泼不进的态度,萧晔也是很佩服,顿了两秒,轻笑着问:“如果去临安医院,能直接找你吗?”
江棠淡声道:“自然是可以,不过我先说好,就算是您,我也不会给您任何特殊的优待。”
社会很残酷,生活在塔尖上的人,总能优先获得最好的资源,江棠管不了别人,但在她这儿,她坚持着最基本的原则,对自己的患者,尽量做到一视同仁,不会因为有钱有势就给你排在前面特殊对待。
萧晔勾唇,“你是医生,你说了算。”
“那就先这样吧,您朋友做好决定之后,还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跟我联系。”
萧晔突然开口问她:“你跟唐老三最近感情怎么样?”
他没有任何过度,冷不丁地来这么一句,江棠下意识蹙眉,也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静默少顷,她淡淡启唇,“很好,谢谢您的关心。”
萧晔笑着说:“没关系,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就离开他,随时欢迎你来找我,我会等着你。”
“……”
“您没其他问题了吧?”江棠平静的声音凉了几度。
“有啊,”萧晔吊儿郎当的问,“你什么时候跟唐老三分手?”
江棠心中当即喊了一声神经病,还未来得及说话,耳边的手机就被人抽走了,猝不及防地吓了她一跳,转身就看见唐游川面无表情地把手机举在耳侧,声音阴沉冷戾地说:“萧日华,你要是太闲就去念念道德经,改改你这臭德行,少没事老骚扰别人老婆。”
江棠怕他乱吃醋又闹脾气,原本紧张得不行,结果听见他叫出“萧日华”这个名字的时候,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赶紧捂着嘴巴撇开了脸。
萧日华。
这个叫法……不仅仅是骂人,还有点儿污。
真真是戳到了江棠的笑点上。
江棠捂着嘴巴,越想憋,越是憋不住,憋得整个人都在发颤,肚子都有点抽搐了,而且该死的,还牵扯到她身上其他的酸痛的地方,真要命啊!
萧晔在电话那头冷笑了一声,不甘示弱地回击:“你这唐三藏都不去取经了,我这凡夫俗子上哪儿找经念?”
唐游川瞥了眼偷笑的江棠,面不改色道,“你要找不着,可以上西天,那儿很多经文等着你。”
说罢,他也不给萧晔回嘴的机会,果断把电话给挂了,再一次不经江棠的同意,擅自把萧晔的号码给拉黑,做完这些,他把手机丢在一旁,扣住江棠的肩膀,强行将她扳转过来。
江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眼角微微湿润,她努力想要忍住笑,结果对上唐游川的脸,脑海中又自动飘过那一声“萧日华”,她根本就停不下来。
唐游川看着她,眼神和语气都颇为无奈,“什么那么好笑?”
江棠喘了几口气,勉强压住自己的笑声,“你叫萧晔的名字……搞笑。”
唐游川听着那名字就烦,从江棠嘴里听见更是不悦,淡淡地说道:“以后别再理会他。”
淡沉的语调,辨不出喜怒。
江棠倒也没生气,抬手抹着眼角的水汽,不咸不淡地出声提醒他:“你拉黑也没用,他要想找我,还是会用其他的号码联系。”
唐游川:“……”
江棠看见男人眉峰蹙起,薄唇紧抿,满脸都是不耐烦,只是觉得他这吃醋的模样有些逗,莫名感到好笑,一个没留神,憋住了笑声,却弯了眉眼,泄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唐游川不满地看着她,“你还很高兴?”
江棠连连摇头,不敢再醋坛子上浇酸,唐游川很傲骄地哼了声,语气也有些哀怨,“你跟他讲什么,竟然入迷到连我进来都没发现。”
啧,着语气真有够酸的。
江棠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跟他没什么,你不必这么紧张。”
唐游川低声道,“反正你以后不要理他,要是被那疯狗咬伤了怎么办?”
江棠哭笑不得,“想什么呢,他只是跟我咨询一些心脏病方面的事儿。”
“青临城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心外医生,那么多人他不找偏偏要找你,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还好他没听见萧晔说的那些话,不然这屋顶都得被他掀了。
江棠微微抬着脸,凝视着眼前这个一米八多的高大个儿,绯唇轻挽着,低声问:“你跟他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怎么老跟他过不去?”
唐游川面无表情,语气不屑,“我就是瞧他不顺眼。”
江棠漂亮的眸子微眯,眼底露出一抹狡黠,半真半假地说:“我怎么听说你跟他是为了女人才闹翻脸的?”
唐游川脸色当即一变,眼神明显是暗沉了几度,“你应该也很清楚,那些都是谣言八卦,根本不能信。”
这个江棠当然了解,毕竟她自身就深有感受,很多时候都觉得那些流言蜚语很可笑,她也懒得去解释什么,自认为清者自清,不相信的人你再如何解释也毫无意义。
江棠顿了片刻,面无异色道:“那你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跟我讲讲呗?”
她不是不相信唐游川,而是面对自己在乎的人,当谣言四起时,适当的沟通了解还是十分有必要的,与其听别人胡言乱语,不如亲自去了解始末。
唐游川蹙眉,淡声道,“也没什么好讲的。”
江棠温静的眉眼淡淡静静的,没有怒,没有逼,神态闲适平和,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也没说话,然而唐游川垂眸,对着她水润润的剪眸,莫名感受到了她的不悦。
遒劲的手臂圈住她的盈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拽进了怀里,他微微低头,自上而下看着她,低声问:“你很好奇?”
江棠回他一个不冷不热的笑容,“你要不愿意说,就当我没问,我也不是那么八卦。”
其实,江棠原本是觉得没什么的,结果他这一副不愿提及的态度,反而勾起了她的疑心,准确的说,也不算是疑心,就是她主动想了解他,他却不愿让她接近的那种防备感,让她感到一丝寒心。
是她干涉过度了吗?
江棠不由得扪心自问。
可是,一夜温存缠绵,眨眼就被拒于千里之外之外,这种情感上的落差,江棠很难不感到寒心。
唐游川看着她素净的脸庞,抬手轻轻捏了捏,低声地道,“生气了?”
“没有。”江棠面无表情。
唐游川好笑,“还说没有。”
她这人有时候就是理智得很过分,就算有不满也不会跟你直接撕开讲,只是不动声色地凉着脸,一副静如止水与世隔绝的模样,实际就是动了怒,懒得跟你争跟你辩,一句废话都不想跟你说。
江棠抬眼与他对视着,没有任何避讳,看上去从容而冷静,就是不说话,唐游川薄唇张合,轻声道,“我没有不愿意说。”
“我跟他关系不好确实跟一个女人有关,但不是外面传的那样,”唐游川神色很坦然,兴许是在思忖整理,说到这儿静默了好一会儿,随后才重新开口,“我有个朋友,跟我一起长大的,关系很要好,就像你和季然那样,因为萧晔那个疯子,整出了一些不好的事,然后我就跟他闹翻了。”
三言两语里,似乎说得很清楚,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江棠听着,忍不住问:“你喜欢她?”
唐游川一愣,没太搞懂她话,“你说谁?”
“还能有谁?你觉得我会问你是不是喜欢萧晔?当然是跟你还一起长大那位啊。”江棠脸上是坦坦荡荡,紧接着又补充了句,“放心,谁都有过去嘛,你以前喜欢过谁都没关系,只要现在心里只有我就行。”
她也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虽然可能会有点儿吃味,但那也只是可惜自己没能更早遇见他罢了。
“没有,我跟她就是普通朋友,再好也就是兄妹关系,”唐游川一脸正色看着她,回答得很果断,语气严肃认真,“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或者是未来,我喜欢的人也只有你一个。”
讲真,江棠从来没有期待过他过去二十几年感情都清清白白,甚至,因为那些风言风语,再加上他从前时不时来一段绯闻,所以她曾经一度以为他心底藏有别人。
正因如此,江棠听到他这么说,感到十分意外,甚至有些不可置信,情不自禁地开口:“真的假的,你以前没喜欢过别人?也没有跟别人交往过?”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这种事情我需要跟你撒谎?”唐游川神色坦然,“我以前要跟别人交往过,又怎么可能连第一次还保留着?”
此话一出,江棠当即被噎住,她瞪眼看着他,“谁规定谈了一定就会做那种事儿?”
唐游川睨着她,语气似乎还有些鄙视的味道,“两个人谈恋爱,啥都没做,不是女方性冷淡就是男人阳|痿。”
江棠闻言一下就乐了,“人家柏拉图不行吗?”
“你觉得现实吗?”
江棠鄙夷回去,“你当谁都是你,满脑子都是那种事。”
“我喜欢你,所以想睡你,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我要不想睡你,你才该担心。”唐游川定睛看着她,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跟课堂上语重心长传授课业的老师似的,但张嘴全是带颜色的废料,“我就不信你什么都没想。”
江棠也是正常人,自然是想的,只不过没有他那么迫切而已,可这么被他直接揭穿,她面子也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否认,“我本来就没想。”
唐游川似笑非笑,“昨晚是谁叫得那么浪?”
江棠蓦地瞪眼他,“谁浪了?”
“我浪。”唐游川眼眸蕴着笑,低头凑在她唇上亲了一口,“那也是因为你这把桨好,我才浪得起来。”
“你闭嘴!”江棠实在受不了他这种荤话,抬手捂着他的嘴巴,唐游川转头,轻易躲开她的手,笑着说,“做了都做了,还害羞什么?”
江棠沉声道,“你给我正经点儿!”床上放肆就算了,下了床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唐游川贴在她后腰上的双,不知何时从衣服下摆那探了进去,顺着她光洁的背游弋,低头在她耳边含糊不清地说,“我跟你谈恋爱又不是谈生意,那么正经干什么?”
江棠将他的手拽出来,“你安分点儿吧,这么折腾起来了,你不难受么?”
唐游川腰一挺,压着她,哑声道,“那你心疼我一下?”
江棠勾着他的脖子,将他的头压低,微仰着下巴,在他唇上轻轻一点,然后像安抚小狗似的摸摸了他的发茬,“乖,我饿了,你要憋得难受,就去洗个澡清醒清醒。”
温柔的声音,无情的话。
江棠放开他,兀自转身,“餐到了吗?你慢慢洗,我先下去吃饭。”
当真是娘心如铁。
唐游川扶着额头,简直是哭笑不得,重重地叹了口气,正想着要不要再去冲个澡,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扫了一眼,瞥见那内容,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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