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眉头蹙着,叫两名村上的小伙赶紧去找人,又跟余幼容解释,“不会是阿文,别看阿文是个屠夫,性子软着呢!而且他跟被害的那个关系很好。”
其他几个村民也跟着附和,“是啊,他俩住得近,两人经常搞两碟猪下水,喝喝小酒吹吹牛皮。”
那名体型丰腴的女子也赶紧说,“官爷,你们别不是怀疑我家阿文吧?”
听这几人的说辞,这个叫做阿文的屠夫人缘不错。
余幼容回忆着被砍得血淋淋的死者,能砍出那样的伤口,凶手要么是泄愤,要么是疯子。
显然,这个叫做阿文的屠夫两者皆不是。
一群人面色各异差不多等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出去找人的小伙回来了一名,一路跌跌撞撞慌慌张张的,“里正,不好啦不好啦!阿文他——他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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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村花屯几里外的水渠旁,阿文牙关双眼紧闭躺在地上,手上还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刀。
这一次里正主动走到余幼容旁边,神情又急又慌,“公子快验验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说完还不忘看一眼不远处哭着撕心裂肺死去活来的女子。
仿佛短短两个时辰又白了几根头发,也不如一开始那么排斥百里无忧他们了。
余幼容脸色也有些沉。
一个太平了百年的村庄,先是接二连三发生失踪事件,如今同一日又死了两个人,表面看上去好像就是这个阿文杀了另一人,但——处处不对劲。
处处透着古怪。
验尸后,阿文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他手中那把刀握得太紧,余幼容费了不少力气才取下来。
她检查了刀,确认第一名死者身上的伤口就是来自于这把刀。再结合阿文衣服上的溅射血迹,以及鞋底处来自于田埂上的绿色庄稼汁液,种种证据皆指向他。
假设人确实是阿文杀的。
诱因呢?
按照其他村民的说法,这两人关系极好,即便发生了矛盾也不至于到杀人的地步,而且阿文的媳妇也说他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没有任何异常。
余幼容信她所说的话,要是阿文哪里不同于往常,她今儿哪有心思凑这种热闹?
最匪夷所思的。
阿文杀了人后,他没有将凶器扔掉,更没有回家换衣服,反而穿着全是血的衣服拿着全是血的刀。
到了村外。还死在了这里——
没有外伤,余幼容又检查了头部按压了胸腹,皆没有异常。
直到撬开死者的牙关,她才看到舌头是不正常的艳红。其实她可以选择更简便的方式验毒,但为了取信这些村民最终她选择了相对而言比较传统的方法。
她劳烦里正去找银牌和皂荚水。
等里正带着这两样东西回来,余幼容从袖子里抽出皱巴巴的棉手帕,蘸上皂荚水用力擦拭银牌。
等到将银牌擦得通亮,她捏住死者下巴,迫使他嘴巴完全张开,将薄薄一片银牌塞了进去,又重新合上死者的嘴巴。约莫等了半个时辰才将银牌取出。
当看到取出来的银牌通体发黑时,围着的村民包括里正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里正问,“阿文这是中毒了?”
余幼容没急着答话,检查过银牌后又重新验了尸,除了艳红的舌头,尸体身上并无其他中毒症状。
但银牌黑成这样,说明毒性很强,不该如此才对——
思考的间隙,尸体的唇部颜色也明显比方才又红了几分,余幼容眸光晃了晃,取出解剖刀在尸体的手臂上划了一道。
红的不正常的血流出来,落到地上滴在几株牛繁缕上,呲——很轻微的一声。
牛繁缕冒出一缕白烟。
最先接触到血的白色小花枯萎了,紧接着绿油油的叶子也被灼出几个洞,眨眼功夫几株牛繁缕全枯死了。
亲眼见识到这一幕,村花屯里的村民全部惊呆了。这是什么毒?这么可怕?
余幼容本想让里正再去抓一只鸡过来,抬头便见一群人呆呆傻傻的站在那儿,像是丢了魂般,还是萧允绎主动弯下腰问,“要什么?我帮你去拿。”
明明说一句“抓只鸡”就行了,但余幼容情不自禁想到了堂堂太子殿下抓鸡的画面,脸色不由有些古怪。
好在很快她又将心里的杂念压了下去,“我需要一只鸡,活的家禽都可以。”
萧允绎明白了她的意图,很快便带回了一只鸡。
余幼容用毒血喂鸡检验毒性,大概过了一刻钟不到原本安静的鸡扑腾着翅膀突然飞起来。
在人群里蹦上蹦下,扬飞一地鸡毛。
所以——
阿文是因为中了毒心智受损性情大变,才会持刀砍杀了人,所以第一名死者身上才会到处都是伤口,凌乱却又深不致命。那阿文这毒又是在什么地方中的呢?
之后几名衙役和天下第一庄的门人一起去阿文家进行了搜查,没有发现任何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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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天下第一庄,跟在百里无忧身后的几名门人看余幼容的眼神明显变了。
对于这两个突然出现在庄内的人,他们只知道是庄主的客人,却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何身份。
今日在村花屯当余幼容说自己是仵作时,他们还纳闷不解来着,庄主何时认识了一名仵作?还特地安排他们住在了前庄主一直住的院子?
见识过余幼容只是验了验尸便找到了杀害第一名死者的凶手,他们什么疑惑都没有了,佩服得五体投地。
还有还有。
在他们看来,第二名死者根本就不像是中了毒的样子,但他也很快就查出来了。甚至随随便便利用杂草和家禽就确定了毒性。
到底是谁造谣说仵作是贱职?害得他们一开始还瞧不上他来着。
百里无忧的震惊不比这几名门人低,原来验尸里面的学问这么大,想到她还打算劝这孩子不要再做仵作——
如果说验尸之前她看余幼容的眼神是心疼,那么验尸之后她看余幼容的眼神变成了欣赏。
“容儿,你答应里正三天为限,是不是早就看出那伤口是何凶器所致?”
百里无忧本想着等余幼容回应后夸一夸她,没想到面前的人干脆的摇了摇头,“尸都没验,我哪能一眼看出?”
“那你说三天内给里正一个交代是笃定自己能找出凶手?”
余幼容再次摇头,“案子一定要查,但什么时候能查清,这个我真控制不了。”她到底给了他们什么错觉,让他们觉得查案探案这么简单?
“而且,我只说给交代,又没说一定找出凶手,就算三天到了也有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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