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眼前的小姑娘就二十了,年龄刚刚好对得上,萧允绎不知道她跟十九年前的事会有怎样的联系。
但既然晏殊费尽心思将自己藏起来,却将她们母女带在身边,一定有什么隐情。
余幼容对余念安和晏殊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能告诉萧允绎的只有四年前她和余念安被人追杀,最后余念安为了护住她惨死在那些黑衣人剑下一事。
再之后的事情,萧允绎差不多能猜到。
她跌落悬崖掉进寒潭,刚好被同样遭人追杀的他所救,后来两人在山洞中失散,再见便是三年后。
这三年的时间,他在京中步步为营,三街六巷渗入到了京城的每处角落。
说一句富可敌国完全不为过。
不止是京城,这些年大明朝的各方势力他都在一点一点渗透,其中艰辛非亲身经历难以言述。而余幼容的这三年虽与他是完全不相同的另一条路,却并不比他好过。
他还记得那次太液池落水,她手臂上密布着的浅浅淡淡交错的疤痕……
“安妙兮和楚禾的武功不弱,需要我去一趟应天府吗?”刚好她也想见见晏殊,问问余念安的事。
“萧蚩、萧尤在那里。”
作为他的四大近侍,若连这些事都应付不来他们的位置早就被别人顶替了,也没资格嘲笑萧炎武功弱。如今就连萧炎的武功在四人中也不是垫底的。
经过云千流的调教再加上余幼容的药,萧炎现在已能跟萧黄、萧尤打成平手。
与萧蚩还有段距离。
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便有如此大的突破,萧蚩他们已十分震惊,因此对他们这位并不熟悉的女主子更尊敬了,甚至还有几分莫名的崇拜。
与此同时,也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萧炎超了自己。
“先让他们探探虚实,若有必要我们再去不迟。”
如今京中局势本就不稳,又来了瓦剌使者,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离京。余幼容点点头,没再坚持。
随后又道,“如果按时间推算,最先与杜仲有接触的应该是徐明卿,在宫中与他接应的肯定就是颜灵溪。”这种事他们不会假手他人。
不过联系这一次,十九年前他们拿到毒后极有可能也是设计别人下的毒。
就算查了,也查不到他们身上。
余幼容对于宫里那些个娘娘的明争暗斗的了解仅限于话本上,也就今年有了些切身感受。
她不太明白的问萧允绎,“戴皇后的甘草芫花也是那位皇贵妃?”
“不是。”
萧允绎十分肯定的否决了她的问题,“戴皇后腹中的孩子尚不知男女不说,以后能不能成才成器又是另一回事,他们不会放在眼里。包括翎美人腹中的孩子亦是如此。”
再者,即便这两人诞下的都是皇子,健康长大也成了才,那也是十几年后的事情。
届时,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晋亲王急了我知道。”从秋猎刺杀萧允绎到大量囤积火药,他的心思太明显,而那位皇贵妃——
显然是个沉得住气的,论手段,这后宫里的娘娘没一个及得上她。
怎么她也急了?
余幼容只说了半句萧允绎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应该是那人突然让戴皇后有了孩子,始料不及,措手不及,她猜不透那人的意思害怕夜长梦多。”
余幼容“啊”了一声。
心想长见识了,前有宁妃和康嫔,现有颜皇贵妃,这宫里的娘娘们就没一个简单的,她愿意听别人讲这些争宠段子,却不怎么高兴去深入探讨,直接结束了这个话题。
沉淀了会儿思绪,余幼容稍稍直起身子,说出了自己心底一直以来的疑惑。
“安妙兮用生烟毒杀了倾城和李衡,她是知道生烟这种毒的。”在玄机时老大也承认是他给的。
“但既然皇上已经身中生烟,皇贵妃那边又何必多此一举利用五公主?”
不合理,也实在没必要!
余幼容无意识的一下一下咬着大拇指指甲,眉心紧紧拧着,倾城牵扯到霍弘文的案子,李衡则是将许琉光逼出来的关键,对替换死刑犯一事起了推进作用。
巧的是,霍弘文和许琉光皆跟萧允聿息息相关,利益交缠。
这两个人的曝光和死亡于萧允聿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当时她就在想安妙兮为何要这么做呢?
如今更加不解了。
老大说:有人要助他搅动这京城,乱了这朝纲,何乐不为?
余幼容向萧允绎一一道出心中的疑惑后,有了初步的结论,“晋亲王想要的是九五至尊的位置,他绝不会搅京城,乱朝纲,所以——安妙兮背后一定还有人。”
说不定那人的目的跟老大一样,要与整个大明朝为敌,只是那个人会是谁,目前毫无眉目。
萧允绎听完余幼容的分析也陷入了沉思,见他沉默,余幼容没再继续往下说。
其实她还想说。
若论搅乱京城,至今没再露过面的陆羽衣比起安妙兮有过之而无不及,神仙散和赤子心全部跟她有关联不说,甚至是她一手揭开的,就连仁心堂也是由她引进了他们的视野。
更让余幼容介意的是陆羽衣那张长得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
暖阳西斜,光影落在萧允绎脸上,一片明一片暗,让他本就晦涩的神情更加诡秘莫测了。
静谧许久,他终于开口,“如果安妙兮和楚禾的主子另有其人,那人也要找晏院使?”
当年先皇后出事,晏殊迅速离京。
却在消失前留了一幅画有红色小花的图给陆离,说明他早就知道先皇后根本不是死于自缢。
而他留下图的目的应该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这件事被揭露出来。
至于他为何要说谎给出先皇后是自缢的结论——余幼容回忆了一番记忆中的那位老爷爷,她记得那时只要村子里有人生病他都会免费替他们治病。
药材也是他四处奔波艰辛采来的。
可能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余幼容觉得他不会无故说谎,其中定有难言的隐情。
院子里稍显凝重的气氛最终被一阵敲门声打破,没给萧允绎余幼容继续分析的机会,关灵均来了。
还带来了他三岁不到的女儿,以及身怀六甲还有两个月就要临盆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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