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萧允承所在的偏殿,他已经早早的等在那儿了。
许是自幼便中了赤子心这种毒又吃了十几年药的缘故,如今即便已经大好了,还是显出一股羸弱气质,仿佛风一吹就会不见般。
余幼容望着这样的他呆了呆,记忆中,另外一个人也总是这般模样……
“皇嫂。”
明明尚未大婚,宫里宫外的人却已全部承认余幼容的身份,早前那些反对的声音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不见了。在这件事上,余幼容从未出面努力过什么。
不过就是御前献艺赢了徐攸宁,前几日国子监比试时,赢了赵轻曼,又在君怀瑾和花月瑶的帮助下赢了萧慧敏。
除却这些,在京中的这大半年时间,她与从前并无两样。
由此可见某位太子殿下定没少花心思与精力,才叫从前那些联名上折子的御史都闭了嘴。
余幼容蓦然又想起某位太子殿下曾经还当着她的面告诉嘉和帝,此生非她不可——当时看到他认真的神情她还心虚来着。
如今再想起来——
心境不一样了,心情自然也就变了。如今她也想为他努力,查出当年之事的真相。
毕竟尚未大婚,余幼容向萧允承福福身,却被萧允承快速避了过去没敢受她的礼,只这一个动作余幼容心里便有数了。
当初南宫离给她的解药很是有用,使得以前病歪歪还呕血的人变得如此灵活,可见他体内的毒素确实清的差不多了,假以时日就能如同正常人一般。
那她就更不明白了,如今萧允承的病肉眼可见的好了,康嫔为何——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余幼容在心中对此事存了个疑,面上不显。
“皇嫂莫要多礼。”
萧允承虚扶余幼容一把,赶紧请她坐下,又连忙让小太监给陆离搬了张椅子,最后才看向跟在他们俩后面进来的康嫔,“母妃也来了啊?”
即便萧允承语气很是温和,脸上也挂着笑意,但余幼容还是听出了其间的疏离。
这母子俩——
终究还是因为这件事生了嫌隙啊。这世间有很多种母亲,有叶清漪那样为了孩子可以低到尘埃里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的,也有康嫔这样在护身筹码和健康儿子之间。
选择前者的。
当初余幼容觉得,若是连自己的母亲都无法信任那才是真的可悲,而陆离也说毕竟那是他的生母,从小到大还对他那么好。她怎么舍得?
可事实却狠狠打了他们两人的脸,这世间的母亲并非都像叶清漪那般。
再看康嫔如今的模样,余幼容大概明白了。不过——既然当初她舍得了,就该想到会有如今的局面。
怪不得旁人。
康嫔似有几分局促,好半天才说,“你陪太子妃说话,母妃吩咐人做些点心。”说完这句话她没急着离开,一直等到萧允承点头说“好的”才恋恋不舍的转身出去。
对于他俩这样的相处方式,陆离似乎见怪不怪,给了余幼容一个“作孽啊”的眼神便将视线移开了。
萧允承何等聪慧,视线在陆离和余幼容之间晃了一圈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笑着道,“让皇嫂见笑了。”不等她接话又说,“我还以为在这宫中陆院判与我关系最好呢!原来院判跟皇嫂的关系也这么好啊!”
萧允承说这话的语气携着几分撒娇,听不出有何恶意,陆离笑了两声,许是不知该怎么回答,选择了沉默。
至于余幼容——
这样的话向来影响不到她分毫,直接换了个话题,“殿下找我来是要下棋?”
“是。”提到围棋萧允承的眼睛亮了亮,他朝不远处的棋盘望了两眼,又转过来问余幼容,“不知皇嫂可愿同我下一盘?我在宫里的对手也就父皇一人。”
说这句话时萧允承脸上有几分落寞,随后又将期待毫不掩饰的写在脸上,让原本羸弱的面孔覆上了些神采。
“可以。”
余幼容主动起身走到了棋盘一边坐下,萧允承面上一喜,立即跟着坐到了另一边。没有像先前那般觉得谁弱便谁执黑,这次萧允承选择了“猜先”的方式。
他抓了一把棋子,让余幼容猜,余幼容放一子猜单,萧允承张开手心,是双数。
由萧允承执黑先行。
萧允承棋风温和,余幼容也自觉收敛了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杀意,两人你来我往,将一盘棋下的十分的融洽和谐,直到最后萧允承突然将黑子丢进了棋笥里。
他很是苦恼的皱着眉,随后又笑了起来,一悲一喜显出了他这个年纪本该有的肆意和天真。
“很久没有人让过我了。”以前父皇也会让他,只是后来,父皇让不了他了。
不知想起了什么,萧允承低着头沉默许久才又抬头冲余幼容笑了笑,“以后皇嫂还愿意同我下棋吗?”
他又将期待写在了脸上,乖乖巧巧的端坐身子等着对面人给出答案。
在余幼容这里,没什么同情不同情,也没什么忍心不忍心,她从来就不是心善之人,对萧允承表现出的情绪自然无动于衷。
只不过现在的他于她而言有用,她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就不那么纯粹了。
“自是愿意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少年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依旧是温温柔柔的语调,“那我等着皇嫂再进宫。”
余幼容随口应了一声,再开口便奔着此次前来永和宫的目的了,“十殿下可有查出当年是何人在你身上下了赤子心毒?”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哗啦一阵响。
侧殿中的几人相继朝殿门处望去,便看到了各式各样滚落在地上的精致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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