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瀚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凌夫人。
模样长得不错身段也还可以就是有点装腔作势。
“巡抚老爷再过几天就要来鹅湖了指明要到咱们景行苑坐坐。少夫人吩咐选几个得力的小厮丫鬟到时候专门伺候巡抚老爷……”
“巡抚老爷是何等样人?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你们这些下贱胚子能伺候巡抚老爷那是烧了几辈子高香!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哪个出了纰漏我亲手打断他的腿……”
“费安费隆巡抚老爷登鹅湖山那天你们两个跟随左右伺候……”
酒魄就站在赵瀚旁边此刻低声说:“费安以前叫凌安是凌夫人的娘家侄儿。费隆以前也是少爷的仆僮上一代的剑胆年龄大了就不叫剑胆已经改回本来的名字。”
好嘛琴心、剑胆和酒魄原来属于工职名称超过了年龄就要换一批。
赵瀚好奇询问:“剑胆既然在这里上一代的琴心和酒魄呢?”
酒魄详细回答说:“琴心去了含珠书院在书院做助教专给幼童开蒙主讲《百家姓》、《三字经》、《童蒙须知》和《小学》。酒魄去了鹅湖镇在一家商铺做副掌柜每月有六两银子可拿。我也是酒魄今后也想去商铺。先做一年司务再做一年招待、一年跑街、两年外账房若是一切都顺利五年就能升副掌柜。要是哪天做了正掌柜每月的月钱就足有十两!”
赵瀚瞬间明白过来费映环作为大少爷他的身边人可以外放一步步接管家族产业!
二人嘀咕之间凌夫人已经安排妥当。
负责后勤采买之人都是她的心腹属下显然有油水可捞。
负责左右伺候之人要么是她的心腹要么是费映环的重点培养对象。她还故意留下少量名额暂时不对外宣布等着有心人上贡银子前来投效。
训话结束各回各处。
琴心、剑胆、酒魄还想听杀贼故事一起簇拥着赵瀚兄妹回屋。
赵瀚没有立即吹牛逼而是问道:“我初来乍到没有差遣还情有可原。为何三位兄弟早就是少爷的腹心之人这次也啥都没捞到呢?”
琴心的表情颇为自豪不屑冷笑:“她也配使唤咱们?”
酒魄解释说:“咱们三人的差事皆由内院亲自过问只是吃住在忠勤院而已。对了哥哥是谁领着住进来的?”
“墨香。”赵瀚答道。
剑胆笑着说:“哥哥跟咱们一样都是自己人只受内院差遣不必怕那凌夫人。”
酒魄又补一句:“但也别轻易招惹她。”
“她来头很大?一个家奴竟敢以夫人自居。”赵瀚有些好奇。
酒魄回头看看发现房门已经关好低声八卦道:“她以前是老夫人的丫鬟颇得老夫人宠爱甚至当成半个女儿养大。少夫人怀孕的时候老夫人就把她送到景行苑本意是给大少爷做妾暖床的。少夫人就不乐意了强行将她许给费管事当时费管事还只是少爷的书童。”
“少夫人如此做法老夫人就不说什么?”赵瀚问道。
剑胆也忍不住八卦:“老夫人自然生气面子上挂不住啊。可少夫人脾气也大竟然挺着大肚子回娘家少爷坐船一天一夜才追回来!”
赵瀚感觉好有意思就像在看古装宅斗剧。
一个丫鬟好不容易讨得老夫人欢心如愿以偿的去伺候大少爷。还趁着正妻怀孕不知如何说动老夫人眼看着就能给大少爷做妾谁知却被正妻许配给书童!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这位凌夫人显然还做着夫人梦虽然无法梦想成真却可以在家奴面前过干瘾。
……
又过两天。
费映环接到横林祖宅召唤匆匆赶去河口镇全程陪同江西巡抚。
赵瀚兄妹俩暂时啥都不干每日好吃好睡。
给小少爷做书童的事情似乎已经被人遗忘小妹也暂时没有任何安排。
不过嘛费大少爷血战反贼兴之所至沙场赏月的事迹已经迅速从忠勤院传到内院。
而且添油加醋演化出各种版本!
这天侍女墨香突然过来满脸微笑道:“瀚哥儿少夫人有请。”
赵瀚吩咐小妹不要乱跑拱手作揖道:“烦请姐姐带路。”
跟随墨香离开忠勤院经过一条植满翠竹的过道又踏进一扇拱门便来到内院。
穿过小院顺着回廊七弯八拐很快便进了间小厅。
墨香站在小厅门口对另一个侍女说:“迎春姐姐人带到了。”
侍女迎春说:“你自去吧。”
侍女墨香立即作礼告退。
迎春瞧了赵瀚一眼面无表情说:“跟我进来。”
少夫人的贴身丫鬟看来不好打交道赵瀚全程闭嘴没乱说话。
迎春掀开门帘带赵瀚进入里面的大厅。
大少奶奶娄氏正坐在桌前翻阅什么不时拿起毛笔写写画画。
“娘女儿把人带来了。”迎春终于露出笑脸。
这一声“娘”当然不是亲妈的意思而是内院奴仆对主人的亲昵称呼。
娄氏放下毛笔转过身来吩咐道:“给小哥儿沏杯茶。”
“是。”迎春躬身退后。
娄氏的气质温柔端庄对待赵瀚也非常和蔼微笑说:“不要害怕坐下说话。”
“多谢夫人!”赵瀚拱手坐下。
娄氏对此颇为满意点头赞许:“不怕生不露怯举止从容确实比家生子更优秀。”
赵瀚说道:“夫人谬赞了。”
娄氏见他小小年纪就表现得言行得体不由问道:“你家里是作何营生的?”
赵瀚重复当初的谎言:“回禀夫人小子出身儒户家父乃霸州府武清县举人。因耿介清正家父虽然中举却拒绝乡民投献家贫挨不过今年灾荒。举家逃难之际又遇马匪洗劫全家只剩我与小妹相依为命。”
“令尊清廉之士让人佩服”娄氏叹息道“小小年纪就流落异乡你们兄妹也是可怜。”
赵瀚说道:“人各有命不必怨天。”
一个十岁孩童表现得如此从容娄氏越看越喜欢。她问道:“独流镇夜袭乱贼之事可是真的?”
赵瀚微笑道:“半真半假。”
“哦?”娄氏有些诧异“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赵瀚说道:“小子当时体弱妹妹也在病中没有跟着公子一起杀敌。之所以那般说是小子初来乍到害怕被其他下人欺负。至于进献破敌之策也是公子所为。”
娄氏略作思索笑道:“你就别往少爷脸上贴花了若真是他想出的计策早就自己说了无数遍。”
“可以是公子献策”赵瀚提醒道“听说巡抚老爷就要来了。”
娄氏不由笑得更开心:“小小年纪便七窍玲珑不愧出自世举儒业之家。你这般优秀想必令妹也不差明日让她住进内院。”
“多谢夫人提携。”赵瀚非常高兴。
娄氏又说:“至于你少爷另有安排且先在忠勤院安心住着。”
赵瀚说道:“小子随时听候差遣。”
侍女迎春终于把茶沏来放下说:“小哥儿请慢用。”
赵瀚说道:“有劳姐姐。”
娄氏对迎春说:“瀚哥儿初来给他包二两银子见面礼。”
二两银子?
迎春顿时有些惊讶不由多看了赵瀚几眼领命前去准备封包银子。
娄氏又开始拉家常问赵瀚吃住是否习惯适不适应江西的气候云云仿佛化身为赵瀚的家族长辈。
终于迎春把封包拿来。
娄氏笑道:“这是见面礼拿去吃茶。”
赵瀚立即起身作揖:“多谢夫人赏赐小子先行告退。”
“去吧。”娄氏面带微笑。
迎春一改之前的面无表情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不但把赵瀚送出小厅甚至亲自将他送到内院门口。
“瀚哥儿”迎春突然告诫说“若是遇到棘手之事又进不了内院见不到少爷、少夫人可去找忠勤院的仲良。”
赵瀚拱手道:“多谢姐姐提点。”
回到忠勤院赵瀚先是找到酒魄旁敲侧击的打听消息。
酒魄打开窗户指着一个给大树浇水的老仆:“喏他就是仲良专职忠勤院和翠竹巷的洒扫浇灌。”
“你跟他熟吗?”赵瀚又问。
酒魄笑道:“一个扫地浇水的老家伙我没事跟他熟干嘛?”
好嘛就连酒魄都不知道这里有个老仆是内院的眼线。
少奶奶娄氏显然对忠勤院了若指掌包括费管事的老婆以夫人自居。
之所以没翻脸无非两个原因:
第一费管事是费映环的书童出身。
第二凌夫人是老太太的丫鬟出身。
哪天费氏的老太太也就是费映环的亲妈两腿一蹬魂归西天少奶奶娄氏必定撕破脸皮!
赵瀚仔细琢磨自己究竟算大少爷的人还是少奶奶娄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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