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摆着一个封包拆开来看有四枚小银锭共计二十两白银。
“唉!”
赵瀚一声叹息伸手把玩银锭。
活了两辈子他如今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银元宝的实物。
不似电视剧里那么规整精致眼前四个银锭都非常粗糙表面还有大大小小的密集气孔。
赵贞芳已经能下地走路了来到哥哥身边:“二哥这些是银子吗?好多钱啊。”
“是啊好多钱。”赵瀚说道。
赵贞芳疑惑道:“有了银子二哥怎么还不高兴?”
赵瀚自嘲一笑:“期望过高而已。”
王知县既然送来银子而且封装整齐、礼数周到却又不将赵瀚召去见面显然不愿再多有瓜葛。
将一个有献策之功的孩童如此煞费苦心的疏远肯定是费映环在捣鬼啊!
这又何尝不是费映环在表达诚意?
用尽心思只为招一家仆自不是为了招回去打骂虐待。
至少到了费家赵瀚与妹妹不会过得很辛苦。
赵瀚手心托着银锭子掂量二十两白银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勉强也能混下去。
可兄妹俩真正需要的是安稳的成长环境而非朝不保夕的生活。
罢了。
……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天气渐渐转凉。
赵瀚推开房门披戴着月光去隔壁找费映环掰扯。
“小兄弟请进。”开门的是魏剑雄似乎早已等待多时。
费映环正在点灯看书听到外头的动静笑问道:“汝兄妹二人已经商量好了?”
赵瀚回答:“商量好了。”
“如何?”费映环又问。
赵瀚说道:“小子愿与费家签订十年长契。”
本来有些得意的费映环听到此言顿时皱眉:“你要做雇工?”
赵瀚说道:“正是。”
朝廷为了扼制投献风气曾在万历年间将不跟主人共居的家奴一律视为雇工进行分类。虽然没啥卵用但也造成如今的雇工多半都是投献田产之人。
这种主仆关系缺乏牢固的约束力!
费映环问道:“为何?”
赵瀚解释说:“小子不愿改名换姓。”
“这个好办”费映环指向魏剑雄“老魏跟我十四年至今也没有改姓。”
魏剑雄立即捧哏:“没改。”
费映环继续诱惑道:“我准许你参加科举十五岁以前若能考中秀才便真正收你为义子!”
“家奴也能科举?”赵瀚疑惑道。
费映环反问道:“既是收义男便入费氏正户。若单论户籍与费氏子弟一般无二。为何不能科举?”
赵瀚恍然大悟原来这玩意儿可以操作。
但大明就快完了啊我考上秀才又有毛用?
如果一帆风顺十五岁中秀才二十岁中举人二十五岁中进士再留任京官两年刚好可以给李自成开门。然后被闯王抓住拷饷吗?
不论如何费映环已经表达出足够善意。
条件丰厚到让人怀疑赵瀚问道:“费相公为何如此抬爱?”
费映环笑道:“见猎心喜如此而已。”
费映环也是没办法了费氏已有两代不出进士而他属于家族的独苗举人偏偏儿子还是个扶不起来的蠢货!
乍逢一个神童自然要加以投资今后无非三种结果。
第一伤仲永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若赵瀚变成一个废物费氏顶多养个吃闲饭的。
第二赵瀚今后是个良才可以给费映环的废物儿子当家。
第三赵瀚是个栋梁之才那就送去考科举真正纳入费氏宗祠。
古代望族经常这么干特别是豪商大贾每年都会挑选孩童进行培养。家奴做到极致直接独当一面成为整个地区商号的总负责人。
这比去外面招人更有保障因为家奴的户口捏在主人的手里!
而且真正的大家族不怕家奴反客为主。
铅山费氏有很多分支大部分都离得非常近费映环所在的鹅湖费氏只是其中一支。
如果哪天赵瀚跳反欺负鹅湖费氏的孤儿寡母其他费氏宗支简直要笑破肚皮。他们可以化身正义使者打着清理恶奴的旗号勾结官府将赵瀚下狱然后一起瓜分费映环留下的产业。
费映环死后赵瀚与鹅湖费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必须全心全意辅佐小主人!
除非以赵瀚的实力能把整个铅山费氏吃掉。
赵瀚想了想问道:“江西的秀才恐怕不怎么好考吧?”
费映环笑言:“确实。十五岁以前能在江西考中秀才的不说凤毛麟角但也绝对不多。所以你要万分努力啊成了可入费氏宗祠不成就只能做费氏家奴。”
我考个鬼的秀才有那功夫读四书五经不如多看几本兵法多结交几个豪杰……
赵瀚又问:“不知小妹有何安排?”
费映环说道:“我有两女次女今年七岁令妹可做小女的玩伴。”
赵瀚问道:“我该如何称呼费相公?”
“便叫爹爹吧。”费映环笑道。
“还是称公子好些。”赵瀚还在坚持那称呼总让他感觉自己被包养。
费映环指着赵瀚对旁边的魏剑雄说:“这小子跟你当初一样。”
魏剑雄昂首挺胸:“有本事的人脾气自然要硬些。”
……
翌日众人南下。
静海县政务繁忙王用士分身乏术并未前来相送。
小妹大病初愈由魏剑雄背着走书箱暂让皂吏携带至城外码头搭乘商船。
费映环还是那副骚包模样浑身收拾得雍容贵气只凭那风仪就能唬住不少人。
至于赵瀚……
在没有回到铅山以前都临时客串费映环的仆僮也就是传说中的“童子”。
头上疏两个犄角打扮得比较中性。
仆僮是一种风雅的存在游山玩水、会客访友都要带着经常出现在诗歌散文当中。有侍酒童子专门奉盏倒酒;有侍琴童子专门捧琴调音;甚至有侍渔童子专门伺候主人钓鱼。
当然还有侍寝童子某些家伙喜欢走旱道。
此时此刻赵瀚客串的是侍剑童子专门跟在身边给费映环捧剑。
登船之后安置妥当。
费映环把赵瀚叫来问话:“几岁开蒙?”
赵瀚随口胡诌:“七岁。”
费映环又问:“你已十岁可曾考过童生?”
赵瀚摇头:“未曾。”
费映环再问:“不说四书五经小四书总该读完了吧?”
赵瀚说道:“小子家贫小四书并未通读都是家父教到哪学到哪。不过家父借来的杂书倒是胡乱看过不少。”
费映环无奈从书箱里取来笔墨纸砚说道:“研墨!”
赵瀚慢吞吞拿出墨条凭借这幅身体的记忆倒了些清水把墨研开。
“写字随便写。”费映环说。
赵瀚害怕简繁体出错捉笔写下一首《静夜思》自认为书法还过得去他小学的时候在培训班练了几年。
费映环看得头疼不已:“令尊是怎么教你练字的?我那傻儿子都比你写得好!”
赵瀚只能说:“家贫爱惜纸墨练字的机会不多。”
“罢了以后勤加练……”费映环突然盯着那首诗惊问道“这字体是跟谁学的?”
赵瀚回答道:“家父所创。”
费映环不禁拍手赞叹:“令尊乃书法大家也!如此字体似台阁又非台阁简洁稳重不媚不俗字形结构更是精妙。”
呃启功体而已书法培训班都练这个。
费映环连忙又说:“快多写几首诗我要好生研究此体!”
就算不将赵瀚重点培养只当成一个童子栽培费映环也是要亲自进行教导的。
好的随身童子可以作为主人的门面。
可以想象这幅画面几个士子结伴出游身边各带童子跟随。突然某人诗兴大发唤童子研墨记录自己的诗词绝佳童子的书法又精彩相得益彰多有逼格啊。
因此被主人看重的童子往往不做任何粗活由主人亲自辅导闲暇时候专门读书练字。
费映环此刻就在亲自辅导谁知被启功体吸引一路上都在研究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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