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铁笼大门打开,有拳场的工作人员进来拖走陆峥的尸体,清理擂台。
许清泉随着清理人员一同走了出去。
而从二楼跳下的青年男子早已站上了擂台,此刻正双手抱胸,斜睨着对面好似个木头人一样的江尚道:
“我不管你刚才用了什么手段暗算了陆峥,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就会知道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是多么可笑。
不过今日你能够死在我的手上,当算是你的荣幸。
记住了,我叫荆威,等你下了地府,见了阎王爷,莫做一个冤死鬼。”
闻言,江尚淡淡道:“说完了吗?”
荆威一愣:“什么?”
“说完了,那就死吧!”
话音刚起,江尚根本不给他废话的机会,身形已然动作。
铁砂掌虽然名为掌法,却是一套集练法,打法,步法为一体的整套功法。
此刻江尚用的便是铁砂掌自带的步法——八步快打。
能够在八步之内迅速接近敌人,然后迅猛出掌,攻势如疾风暴雨,让敌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但荆威看了陆峥的下场之后,还敢自信下台,自然不是过来送死的。
眼见江尚竟敢抢先出手,他似乎感觉到了冒犯,勃然大怒道:
“既然你想早点死,那就让我送你归西!”
说罢,他双手一卷,周身空气骤然一滞,接着便有浪涛之声响起,仿佛在他身后出现了一条沧澜大江,惊涛拍岸。
此招正是他师父张百里的成名绝学——《百里惊涛掌》。
不过百里惊涛掌乃是先天武学,以他的境界还不能完全掌握,更没有学全,所以如今他使出此招,不过虚有其形,而无其实。
但即便如此,在他的掌力下也带着几分先天之威,非是普通后天武学所能匹敌。
这也是荆威瞧不上陆峥和江尚的原因。
在他看来,先天武学之下,他们所谓的博熊手和铁砂掌不过就是小孩子的玩意。
面对这一掌,感受最深的当属江尚。
明明是他先行出招,占据先手。
可荆威却是后发先至,一掌下来,他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滔滔江河之中,艰难逆行而上。
为了抵抗这股无形的压力,他手上的实力十成也去了三成。
但江尚根本没有和荆威硬拼的打算。
要是拼硬实力,他连陆峥都可能不是对手,何况是隐隐胜上陆峥一筹的荆威。
只见他眼神直视荆威,蓦然幽深下来,金黄色的瞳孔浮现,熟悉的力量再次透体而出。
“定!”
荆威神情顿时一变,口中想要喊出什么,但此刻已经由不得他了。
只听得那连绵不绝的波涛声突然失去了后劲,就仿佛有人在大河中间修建起了堤坝,将所有狂浪都拦截下来。
荆威的动作随之一缓。
江尚紧紧咬着牙,鼻腔中已经涌出鲜血,眼底深处布满血丝。
这种力量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负担,否则也不会在最后关头当做底牌对陆峥使用。
此刻想要让荆威失去对身体的操控能力,对于已经使用过一次能力的他,更是一次极大的考验。
此刻他的大脑就好像被人用一柄重锤击中,好似浆糊一样昏沉。
但他的动作却是骤然加速,仿佛鬼魅一般冲至荆威面前。
咚!!!
又是一掌!
荆威再次重复着陆峥的剧情,毫无抵抗力地被江尚一掌打在胸膛之上。
阴柔的透体暗劲直接在他心脏上爆开,他身后的衣服更是直接炸裂,爆开一个小洞。
从后面爆开的衣物看去,隐隐能见到他的身子中间骤然凹陷了一大块。
相比于着重磨炼身体力量,堪称钢筋铁骨的陆峥来说,荆威的筋骨强度和普通后天九层武者相差不远。
面对江尚这一掌,心脏爆裂,他绝无幸免之理。
除非他的心脏长偏了。
所以江尚打完一掌之后,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又在他脑袋上补了一掌。
若说之前一掌是阴柔暗劲,那么这一掌就是实打实的刚猛。
蓬!
仿佛一颗大西瓜被路过的大货车碾压而过,红的白的爆开一地,一具无头尸体轰然倒地。
江尚身子一抖,生生受了荆威余下的半掌之力。
先天武学确实不凡,但他太傲慢了。
如果他选择先试探一番,消磨他的力气,再对他出手,即便他拥有这种强行催眠的能力,也不可能有机会对他一击绝杀。
可惜没有如果。
傲慢使人败亡。
这一切说来很长,其实就是眨眼之间,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以致于很多观众不过是转了个身,就发现战斗结束了。
他们想说些什么,但在此刻不知何时蓦然而至的压抑气氛中,没有人敢说出第一句话。
他们只呆呆地看着台上那个沉默的人影,似是在等待什么。
江尚的目光从脚下尸体上移开,看向擂台下的许清泉,看向二楼包厢中隐藏在珠帘之后的各个看客,看向全场脸上还残留惊骇和兴奋的赌客们。
他声音淡淡的,还带着几分嘶哑道:
“还有谁觉得刚才是假赛,尽可上来一试。”
平淡的语气,配合着脚下的尸体,此刻却有着一种令人噤声的恐怖魔力。
没有人敢再提假赛之事。
即便是刚死了二师兄,脸色一片苍白的张九金也瘫坐下来,望着台上倒下,连个全尸都不剩下的二师兄,嘴中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二师兄是他爹的得意弟子,否则也不会得传百里惊涛掌。
此次因为他的一次赌拳怄气命丧擂台。
张九金已然能想到回去之后父亲暴怒的样子,还有以后开始惨淡的人生。
即便是为了给其他师兄弟一个交待,父亲也不会轻饶了他。
张九金开始后悔。
许清泉望着青铜面具下江尚那双血红的眼睛,心中不知怎的一寒,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
此人断不可留!
今日已经得罪了他,那么就不能再给他崛起的机会。
一旦让他有机会突破先天,倒霉的就是他许清泉。
不过却不是现在。
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他要是敢再对江尚出手,不提之后拳场之后的口碑败坏,就是江尚刚才爆杀荆威的手段,若是临死反扑,他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如今贵为拳场大管事,黑市中有的是亡命徒为他出手办事,何须自己亲自动手。
且让他得意一会儿。
心念一起,许清泉便收敛所有情绪,率先走向擂台。
“诸位,胜负已分,蓝猫才是真正的胜者。
许某人早就说过,红叶拳场开办这么多年,从来不会搞什么弄虚作假,坑害客人的事情。
张宗师的弟子为了验证这个事实,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对此,我们拳场也表示十分遗憾。
不知道现在诸位谁可还有异议?”
随着许清泉的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至于假赛之事休要再提,明明都是他们刚才被人误导了嘛。
什么还有人不服?
那你自个上去再打一场呗。
试试到底是你的头硬还是人家的拳头硬。
“蓝猫!”
也不知是谁喊出了第一声。
然后就是全场的欢呼。
“蓝猫!”
“蓝猫!”
“蓝猫!”
能够掀翻屋顶的欢呼声下,许清泉朝着江尚淡淡笑道:
“蓝猫你很不错,我很看好你,有没有兴趣做我们拳场的签约拳手?
只要你成了签约拳手,咱们大家就是自己人,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当随风飘过。”
江尚冷笑道:“然后就变成下一个陆峥吗?”
说罢,江尚不管脸色难看的许清泉,而是扬起手来,止住场下的欢呼,朗声道:
“感谢大家的支持,为了表示感谢,今晚我会在红叶楼设宴,诸位还请赏脸前来。”
“另外,不管诸位今晚是因为我蓝猫赢了银子还是输了银子,今晚上我分到的银子都有大家一份。
所以凡是今晚到红叶楼为我蓝猫祝贺的人,全都见者有份!
那么大家,想不想看看二十五万两银子堆在一起是个什么样子?”
“想!”
观众们热烈欢呼。
见观众如此热情,江尚好像才想到什么,转头对许清泉道:
“对了,许管事,我想把我今晚赢的银子换成现银,拳场应该能做得到吧?”
许清泉面色一难。
他都想把这个蓝猫做掉了,哪想过给他分银子的事情。
百分之十的分红,还有蓝猫压在自己身上的三万两,即便按照一百万两计算,那也是足足二十五万两银子啊。
虽说今晚陆峥死了,但银子还是拳场赚的更多。
可许清泉真不想给啊。
二十五万两,他干了这么多年大管事,也没存下这么多银子。
但在众多客人面前,这个不字就是说不出口。
江尚看了一眼许清泉,仿佛在开玩笑道:
“许管事看起来很为难啊,难道是想赖账?
也对,我蓝猫就是一个独行武者,便是许管事不给我这笔银子,我也不敢找拳场麻烦呐。
谁不知道红叶拳场后面站着我们惹不起的大人物。”
闻言,台下观众也议论起来。
“许管事!难道你们拳场就是许进不许出的吗?
老子在你们拳场输了几千两银子,一句屁话都没说,现在有人想要从你们手上拿银子,你就左右为难,是不是想要黑吃黑?”
“这位兄台可是说错了,这里本就是黑市,哪里能不黑?”
“没错没错,连自家拳手的银子都敢不给,要是以后我赢了大钱,以我这么低微的身份,岂不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这红叶坊市的规矩看来早就名存实亡了。”
“实在是扫兴,以后还是去春风楼吧。本公子玩的是开心,可不想把小命丢了。”
……
台下人左一句右一句,也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意见。
嗯,输了钱的人意见都挺大的。
而许清泉却再也维持不了淡定。
要是让人传出去拳场坏了规矩,甚至连累了红叶坊市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名声。
他可以不在乎,但背后的老板在乎。
一旦让老板知道了,什么大管事,也不过是换一条听话的狗而已。
想着,许清泉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把自己害死了。
不过就是给他银子嘛,何况还是现银。
蓝猫以为能借助客人的力量以势压人,以为分点银子出去,就能让客人帮他说话。
但客人们不过就是凑个热闹,等今晚过去,他们就会忘记此事。
蓝猫带着这么多银子,只要出不了黑市,还不是任他揉捏。
等一段时间过去,谁又会想起黑市中消失了一个叫做蓝猫的拳手。
许清泉笑道:“诸位千万不要误会,徐某人只是为难现银太多,可能一时半会调集不过来。”
江尚在一旁出声道:“我不着急,今晚在红叶楼摆流水宴,一定让诸位客人尽兴。我就是怕这银子一直运不过来,让大家白白高兴一场。”
许清泉侧目看了一眼江尚,眼底露出几分寒意。
这是主动找死啊。
不过这时候他可不会再给客人揶揄他的话头,赶紧接话道:
“诸位尽管可以相信我们红叶拳场的实力,二十五万现银,两个时辰内全部送到红叶楼。”
“那我就在红叶楼等着许管事了。”
江尚拱了拱手,直接打开铁笼大门,跨步走了出去。
“诸位朋友,我蓝猫初来乍到,今日侥幸胜了一场,以后还得诸位多多支持。”
“好说好说。”
有自来熟的客人凑到江尚面前。
“蓝猫,你今年多大?可有婚配?我有一妹妹,年方二八,生的是貌美如花,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
“蓝猫你刚才那一掌好厉害,有什么名堂?我能学吗?”
“别特么挤我,蓝猫蓝猫看这边,能给我签个名吗?”
……
擂台上,看着蓝猫与诸多客人混在一起,打得火热的模样,许清泉面无表情。
这时候,谁都休想从他的脸色看出他在想什么。
他先是招来一个下属道:
“让账房赶紧清点今晚的赌金,然后从银库调二十五万现银,全都送到红叶楼。
他既然想闹个大的,那我就陪他玩上一把。”
然后想了想,他又伸手招来另一个下属,附耳吩咐道:
“把常山三兽喊来,就说老板有事吩咐他们。”
那下属面露为难之色,但在许清泉的眼色下,还是领命下去。
常山三兽,实为虎豹狼三人。
这三人乃是同胞兄弟,从小有着心灵感应,三人仿若一人,联手之下,可敌十人,百人。
当年因为鲁莽得罪了崇山派一位长老宠爱后辈,后来逃至青阳县得红叶坊市庇护。
这些年来,死在他们手中的后天武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最高战绩是曾联手从崇山派的那位先天长老手下逃得性命。
在红叶坊市这些年来,三人虽未突破先天,但功力愈发纯深,据说可敌先天初境武者,不落下风,是红叶坊市的王牌之一。
许清泉请这三人出马,已然彰显他势在必得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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