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家六娘妙仪,是殷国公的庶女,论才貌不及三娘兰婷,论聪慧和出身,也比不上自己的嫡姐若华,可殷家子嗣繁茂,这一代光是女儿便有九位,除了兰婷和若华,还真就没谁能比得上殷妙仪,最后定给七皇子的,也是这位,哪怕后来七皇子解了毒,也未解婚事。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秀澄身子大好之后,德妃便迫不及待将两人婚事提上日程,终于在五月八日这天完婚。
洞房花烛夜,殷妙仪心中怎能不期待,她虽生为庶女又如何,还不是披着大红嫁衣,坐着八抬大轿,嫁给了皇子,就算他之前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她也绝不会嫌弃半分,国公庶女和安凌王妃之间,地位和身份的提高,岂是一星半点儿,为此,哪怕做个寡妇也值得了。
更何况老天垂帘,七皇子得了郭圣通医治后,已然恢复不少,至少行房是可以的,等她生了儿子出来,给皇室开枝散叶之后,这一生都不用愁了,别提兰婷那个丧门星,就是若华这样的明珠,也不能同自己相提并论。
什么情啊爱的,什么男人,就那样重要吗?
女人还是现实点好,谋个好出路,挣个好前途,生个争气的儿子,这才是正经,其他都是假的,半点经不起考验。
远的不提,就瞧兰婷那个丧门星,身为不祥之身,就该认命,提前谋划,竟敢昏头去勾引皇子,结果人家一出事,所有指责就到了她身上,最后被德妃娘娘和家族迁怒,沦落个低嫁远乡僻壤的下场,又怪得了谁!
等一切礼数完成,盖头掀开以后,映入妙仪眼帘的,正是俊如冠玉的檀郎——秀澄,他面上带笑,只是笑意未入眼中,他的毒虽解了,可视力完全恢复,还要些日子,因此双眸略带迷蒙,稍稍摩挲着,想坐到床边。
妙仪连忙上前搀扶他,语气之中满是关怀,“王爷,您的眼睛?”
清冷的声音回道:“无碍,现下还未清明,需要一些日子才能全然恢复,本王怕母妃多担心,才对外宣称,已然恢复。”
妙仪讨巧说道:“那等明日去给母妃请安时,妾身来扶着您。”
秀澄微微颔首,回道:“今日新婚礼数较多,你我都累了,就此歇了吧。”
“是。”妙仪上前,想伺候他更衣,却被他抬手一拒。
“你是王妃,这些事,不用你来,外头来人,更衣梳洗。”
妙仪心头一凉,暗道,这是何意,他不会在洞房火烛夜,什么都不做吧,那明日,她还有何颜面去见人。
其实秀澄一直在心中劝服自己,该是时候放下她了,妙仪才是自己妻子,以后应该跟她好好过日子,早日让母妃抱上孙子,尽全孝道才是。
等两人都换好寝衣,洗漱好,躺了一会儿,他才渐渐下定决心,刚要抬手,妙仪却说话了。
“前些日子,浙淮传来喜讯,原来是兰婷姐姐给他夫婿,平安诞下麟儿,孩子六斤八两,白白胖胖,好生俊俏,听说请了算命先生测过,是个命贵的,兰婷姐姐听到这个消息,喜极而泣,总算是在夫家站住了,妙仪真替她高兴。”
所以,你赶紧死心了吧,你和她,这一生都有缘无分。
当初德妃为瞒住儿子和殷家,找了个面貌相仿的孤女,顶着兰婷的身份,嫁到了浙淮那富绅之家,浙淮之家还真以为娶到了国公府的嫡女,对那女子视若珍宝,尤其在她生下儿子以后,简直快把她宠上了天,她夫家巴结殷家,自然是多有联系和往来的,逢年过节,必献贵礼,必把兰婷的好消息传来,所以秀澄不用费力,就能得到“兰婷”的消息。
本以为自己身子败落了,娘和殷家再容不得她,便放她远嫁,避难和重新开始,她幸福,自己心里就能好过。
可真当好消息传来时,他心头却是苦涩难捱,只剩愤恨,埋怨自己当初为何要放她走,人都是自私的,原来自己也不例外,若能再选,连死都要拖累,必不会放过。网首发
思及此,秀澄的手,就如同上了千斤重的枷锁,再也无法抬起,洞房花烛夜,最终动的也只是烛火而已。
隔日,两人起了个大早,跟无事人一样,去给德妃请安。
德妃看着眼前互相搀扶的儿子儿媳,眼中高兴地溢出了泪花,她忙在他们跪倒前阻止了人,说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文鸳,快把本宫准备的礼,拿出来给新人,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本宫做的一对喜衣,各念了一百遍佛,希望佛祖能如本宫所愿。”
她从文鸳手里接过一件绣着万福万寿的锦衣,递到儿子手里,满含慈爱地说道:“愿佛祖祝我儿长命百岁,信女愿以寿命……”
秀澄连忙磕头,阻止道:“母亲这是折煞儿子,衣服儿子收下了,但这话您还是收回去。”
德妃拿他无法,心中其实欣喜万分,却偏要装作一副生气模样,“你这小子真不识相,妙仪,你可万不能学他,来,接过这件榴开百子锦衣,愿你们早日开枝散叶!”
心中又接着祈祷,佛祖啊,请让我儿这一脉枝繁叶茂吧,信女愿以寿命相抵,多少都无妨。
“多谢母妃赏赐,儿媳定当竭力而为。”妙仪红着脸,娇羞万分地接过衣服,心中的真实想法却是,孝字压在上头,就不信你以后都不碰我,来日方长,就算你心里还有那贱人,你总有一日还是会妥协的!
德妃又拉着新人,说了好些暖心窝子的话,言词之间,皆是满满的期待。
等实在不能再耽误了,她才道:“你父皇那里已去过了,我这里也差不多了,接着,该去皇后的延福宫拜安了,皇后娘娘最近身子不大好,你们不要多耽搁,去去就回了吧。”
“是,儿子(儿媳)明白。”
而延福宫中,明泓正在给祁湄请安,一月未见,抬头那一瞬,他还是被她的改变所震惊,往日羊脂白玉般的肌肤,此时却黯淡无光,人也愈发清瘦,现在说是面黄肌瘦也不为过。
他的心就好像被栓了块石头似地直沉下去,哑着嗓子回道:“什么能比得上您的身子重要,您还是请郭神医看看吧,这样总不是办法的……”
那可不行,本宫可不想伺候你父皇那个老东西,而且病弱才好降低别人的戒心啊……
其实此时祁湄心中有一瞬的犹豫,毕竟冷了太子一段日子,现在趁自己病弱时,摸一摸他的头,说些好话,应该就能把人再拢回来,日后做了太后也能更好地掌控他。
可一想到自己迟早会利用完他,迟早也要撕破脸,又何必浪费这些功夫呢?还是冷漠好了,冷漠和轻视,这种态度传出去,无论是皇上,还是外朝,都会对自己放心许多。
她遂是冷言以对,“多谢太子关心,只是本宫心意已决,不必再劝,本不该多留你的,只是待会儿,你七哥和七嫂要来给本宫请安,你多留一会,好见见他们。”
明泓低声应了下来,默默退到一旁,不再说话,心中直觉冷意黯然,瞅房内所有人都不顺了几分,环顾一周,才发现屋里多了个脸生的丫头,他费了半天力气,才瞧出来,此人竟是殷兰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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