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星赛尚未开始,就已是万众瞩目,毕竟其暗示性太强,不论是明泓、兆涵、轶淳,亦或是三人背后的势力,都不敢在此事上马虎,每一方都尽可能地打听比赛细节,也为此做了许多准备。
输赢都是双刃剑,尤其对胜者而言。
大家都明白赢了不一定就好,可却也不甘心输。
玉和宫中,宁贵妃和庄妃,正在仔细商议。
庄妃手里端着紫竹茶,却无心品茗,先叹了口气出来。
宁贵妃难免问道:“你最近是怎么了,总是长吁短叹……”
严洙月皱着眉头回答:“还不是为了这连星赛,你也知道,轶淳身子薄弱,武比是他弱项,我心里愁的很。”
宁谧轻笑道:“我道是为了什么,若是为此,你大可不必如此忧心。”
她这松懈的态度,却更让严洙月不满,“不是谁都如你这般心宽,也是,毕竟十皇子不是你亲骨肉,跟你不是血脉相连,你怎能感同身受。”
才脱口,就想起八皇子之殇,心里又后悔起来,严洙月赶忙转移话题,“皇后笼络了舒妃和德妃,让她二人钳制咱们,舒妃天天在翠微宫中,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都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生怕被她抓住把柄。你也一样,德妃发起疯来,谁都要咬,竟动用家中势力,为难咱们两家,在宫中,也处处找茬,咱们如今,可真是被动,人家都说,擒贼先擒王,咱们却连对皇后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宁谧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回道:“所以,你便把利刃瞄准了九皇子?”
被点破的庄妃娘娘,这时倒开始喝起了茶,低声咕哝:“你说什么呢?”
“上次小宴,你让人在九皇子那份金丝枣泥糕上,下了十金才得一两的碎粉,那东西没毒,银针都试不出来,可吃了以后,停留在胃中,假以时日,便会引起胃出血,长期以往,胃就会慢慢坏掉,人也就能废掉。本来就快要成功,可惜却被皇后看穿,被她阻止。”
严洙月颇有些心虚,不安道:“你怎会知道?”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自觉做的漂亮,却难逃有心人的法眼,上次殷兰婷之事,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宁谧就是想要让庄妃明白,她们之中,谁才是段数高的那个,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严洙月果然收敛许多,低头冥思起来。
打一巴掌,还得给个枣儿,“不过,你这次确实没做错。皇后身边三个丫头,个个都是能人,半夏武艺高超,冬青诡计多端,而最厉害的,却是那个笑春,尤其擅长用毒,还有舒妃,对她忠心耿耿,再加上德妃家中的势力,皇后着实难对付,所以把目标转向九皇子,釜底抽薪,才是打破咱们被动的关键之处。”
“虽不想承认,可皇后的眼光确实不错,九皇子的确资质不凡,文武双全,连星赛上,恐怕轶淳和兆涵联合起来,也比不过他……”
这也是眼下庄妃最牵挂的事,“就怕他赢了,更引起皇上和朝臣们的重视,日后得到更好的支持,成长起来,就真难对付了,趁他还嫩着,应及早遏制,宁贵妃,现在可不是咱们悠哉闲哉的时候。”
宁谧闻言,莞尔一笑,从容答道:“庄妃你可知,御花园里养着好些用来观赏的鱼,越是色彩斑斓、光鲜靓丽的鱼儿,越是活不久,因为主子总喜欢多喂,它们最后都是活活撑死的,鱼儿的命运如何,不是它自己能决定的,还得看主子的意思,就如同这连星赛,谁能赢,最终还得看皇上,他想让谁赢。”
“我瞧着皇上态度严格,这连星赛公平的很,为了防止作弊,他们三人只能单独行动,不准任何人陪同,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皇上在路途之中埋了暗卫,又为了防止地点泄露,关卡处只留两位出题人,而这出题人,除了皇上,谁都不知,根本找不到漏洞。”
宁谧却胸有成竹,笑眯眯回着,“刚刚提到御花园里的鱼,你也知晓,这死鱼清换一事,向来由我负责,恰巧,西南角浮碧亭,莲花池中,最近死了一批鲤鱼。”
严洙月不由问道:“这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这一批鲤鱼之中,有两只红鲤,居然是被踩死的。连星赛的末星,便是找到沁茹那枚红色的双鱼玉佩,莲花池里却踩死了两只红鲤,而这种小事,只传给了本宫,其中关窍,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严洙月捂嘴惊呼,“皇上这是告诉您,最后一个地点,就在浮碧亭,而双鱼玉佩,就藏在莲花池中,皇上的心,还是偏着您和十皇子啊。”
宁谧摇头,“未必,他只是想借此机会打击九皇子和皇后势力,而且,他应该是想兆涵和轶淳同时胜出,毕竟就算知道了末星所在,其他五个关卡没过,那不是明晃晃的作弊吗?轶淳善文,兆涵尚武,两人联合起来,才能更快获胜。”
严洙月担心地叹道,“就怕九皇子更快,愣是皇上,也无可奈何。”
宁谧遂而道出计划,“所以,我想了个万全的法子,兆涵和轶淳直奔浮碧亭,支开旁人,守株待兔,等九皇子从池中取得玉佩,再偷袭、取走玉佩,从而获胜。”更新最快的网
“九皇子醒来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宁谧早就算计到了,阴冷冷道:“他不会有那个机会,因为他接下来就会连发高热、脱水、抽搐,最终烧成个傻子,彻底废了。”
“浮碧池中新换的一批鱼,可都是取自异域的稀有种类,叫血红龙,当然鱼是绝对没问题的,不然我可逃不了干系。可它们身上会携带一种名叫血丝绦的虫卵,在寒冷的异域,虫卵不会孵化,所以从没传出害人的传闻,可这些虫卵一旦进入暖水,不消十来天,便会长成,有人入池,贪暖的血丝绦便会一头钻进皮肤,顺着血液,聚集到脑中,引发高热和抽搐……”
“既然要做,那就得做的最好,斩草必须除根,不能给她们翻盘的机会。”
严洙月听到此处,生生逼出一身冷汗,不免叹服宁谧之可怕,她现下心中微妙的很,竟由衷感慨,还好宫中有旗鼓相当的皇后,两人相争,这才有她和轶淳的机会。
很快就到了乐阳公主生日,也就是章武十八年的五月十八,那天清晨,明泓起了个大早,先去延福宫走了一趟。
祁湄也在等他,见他进来,忙抬手招人过去,她许久未如此亲近,明泓见了,也不禁先放下心头的事,美滋滋奔到她身侧。
祁湄照例给他整理起衣物,说道:“这身墨绿的锦服倒做的精巧,可是你娘亲手做的?”
明泓得意地点了点头,其实是阿柔和娘亲一齐做的,不过一想起这布料,又不免想起兆涵和轶淳,以及今天就要进行的连星赛,他又沉了心,没精打采地回道:“听说负责监考的,都是从未见过我们三个的人,我们本就差不多身量,又都穿着一样布料的衣物,倒不会轻易被认出来。”
祁湄点点他眉心,“这样才公正,你怎么反而不满意呢?”
明泓纯净明亮的大眼,多了一丝忧愁,终于提出早就缠绕在心头的问题,“皇后娘娘,我真该赢吗?古语道,枪打出头鸟,做人不能太过显露,否则容易招来横祸,我赢了,就是好事吗?输了也未必不好。”
实际上,他母亲曹氏已跟他提了,捧杀二字的含义。
祁湄简直是他肚子的蛔虫,“是你母亲的意思吧,她觉得,本宫和皇上,把你捧的有点高了?”
明泓当即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答道:“明泓绝不会怀疑您,只是我不信父皇,现在还很迷茫!”
他的眼中,都是全心全意的信任,还有热切和期盼,让祁湄格外不适,她撇开眼,从他的小手中挣脱出来,又在他举足无措时,捧住他的脸,在他额上,轻轻吻了一口,然后抵着他的头,笑的特别柔暖,“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里吗?就是因为你发自内心地想赢,对胜利的执着,永不停歇,永远充满热情。”
“兆涵和轶淳,五岁就开始读书习武,而你是七岁,比他们晚两年,为了减少差距,你硬是咬牙,比他们努力十倍,只用了一年功夫,就跟上他们,再过一年,就渐渐反超,叫你佯装输给他们,恐怕比其他任何事,都叫你难受。”
“流沙之金,总会闪耀,你藏不住锋芒的,所以别犹豫,尽情去赢,至于其他,本宫会替你安排好,你不必忧心,所以流星赛,便全力以赴吧。”
明泓在被她吻到的那一瞬,全身就颤抖了起来,自觉有一股奇妙的劲儿,迅猛地从他的四肢百骸,流窜汇聚到头顶,听着那些动听的话,他脑里都飘飘然,像要飞起来似的,最后把每一字都铭记于心,更下定决心,流星赛,他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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