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泓瞧见母亲瘫软在地,急忙上前搀扶,紧张地问道:“娘,你怎么了?”
曹悦绒一触及儿子温暖的手心,立即回过神来,她一把推开明泓,跪着爬到十皇子兆涵面前,乞求道:“十皇子,这副骸骨与咱们玉筱宫上上下下都没关系,恐怕是以前哪位奴才偷吃留下的,您的狗是跑出去了,咱们一定给您个交待,还请您通融一下。”
兆涵是有备而来,当然不买账,“我的狗丢了,却在你们这里寻到了狗的骸骨,一定就是你们做的事,才没完呢,我定要告给父皇知道,让他处置你们。”
明泓气的直发抖,蹭一下揪住他的衣襟,质问道:“兆涵,你这是什么意思,谁会做这种事?”
“给我放开,不然一起告到父皇那儿,说你欺负幼弟,你更没好果子吃。”
曹悦绒赶忙抱住儿子的身子,用尽全身力气紧固他,大声劝阻:“明泓,你不要闹,这跟你没关系,你快进屋里去!”转而又紧紧搂住兆涵的腿,哭着哀求道:“十皇子,都是奴婢的错,您把账算到奴婢头上,有什么气对奴婢发吧。”
“娘,您这是做什么,快放开,不要求他,就让他去告,我不怕他这种薄情寡义、卑鄙无耻,设计自己兄弟的东西!”明泓怒目圆睁,死死盯着兆涵,手上怎么也不肯松。
屋内原本正在干活的阿柔听到了动静,也悄然走了出来,躲在另一株石榴树下观察,表情凝重,藏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着一把木棍。
兆涵却被明泓散发出的气势震到,心虚不已,倒逼生出一丝退意。
可他马上就想起康母妃对自己的千叮万嘱,九皇子与你年纪接近,他人聪慧,读书又肯用功,你父皇也渐渐对他改观,这样对你不好,趁他还没人撑的时候,要让你父皇彻底厌恶了他,这般对你才没威胁。
这些日子,你多亲近他,待他放下戒心之后,再给他送只猫、狗,切记要让他带回玉筱宫,而后母妃会安排好一切,你到时就去讨要,一定要把事情闹大……
宁母妃和我对你都有极大的期盼,你万不能叫咱们失望。
他怎能半途而废呢?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拖开他们!”
那几位强壮的太监,应声扳开了明泓的手指,却怎么都扯不走死死抱腿的曹悦绒,“十皇子,奴婢给您磕头了,求您高抬贵手,别闹到皇上那儿去,咱们担不起的,真是担不起!”
兆涵被纠缠烦了,不禁踹了一脚回去,虽然他年纪小,也没用多少力气,却踹到了曹氏脸上,碰散了她的发髻。
明泓瞬时炸开了毛,愤怒到了极致,不等任何人反应,猛然扑了过去,上去就是重重一拳,只听砰的一声,兆涵已然倒底。
几位太监吓的冷汗俱出,连忙左右夹袭,禁锢住明泓,不让他再动半分。
见此场景,阿柔浑身的戾气都被激了出来,握紧木棒,就要冲出来。
这时,一双肥鼓鼓的软手扯住了她,班白白用只有他二人才能听清的声音告诉她,“主子毕竟是皇上名正言顺的儿子,他打了十皇子还能活命,咱们冲上去,只有死路一条,活人总比死人有用吧。”
阿柔渐渐放下了木棍,咬着自己的手背,眼睁睁瞅着明泓被他们几人围殴,泪眸中闪着猛兽似的光芒。
曹悦绒不知从哪儿生出的力气,奋力冲到他们中间,张开怀抱,防在明泓身上,用原本就枯瘪的身躯,牢牢护住自己儿子。
兆涵撇了撇嘴,转过头去,没过一会儿,就挥了挥手,说道:“行了,我可没功夫在这儿耽误,走了。”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明泓,瘫在母亲怀中,牢牢盯着他们离开,双眼阴凄凄,满含不甘和憎恨。
延福宫中,成宗转醒时,已是一个时辰以后,他眉头紧皱,头疼的像要炸开一样,半响,只回忆起自己撕扯祁湄衣裳,并打了她一记耳光。
顿时,他幡然回神,骤然抬头找人。
祁湄就站在床边,竟穿了一身正服,头上戴着凤冠,脸色煞白煞白,正凸显出左腮处的红肿,此时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成宗,眼神淡然而疏离,说话时语气亦不见一丝波澜,“皇上酒醉后,欲于白日临幸臣妾,臣妾推拒,皇上却打了臣妾一顿,最后体力不支,倒在了臣妾身上。”
她紧接着就屈身下跪,继续道:“臣妾惶恐,贵为国母,虽无大功,却也未行大错,不知何处惹得皇上厌弃,竟这般折辱臣妾,既如此,请您干脆废了臣妾,赐死吧。”
皇后岂是说废就废的,况且祁湄虽然爱耍小性子,却并无大过,而他也确实酒醉败德做错了事,完全清醒过来的成宗,立刻下床扶起祁湄,可以说是低声下气地讨好道:“都怪朕酒醉之下做错了事,朕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湄儿莫气,你身子刚痊愈,不好多恼。此次过后,以往祁氏和孟氏手里的宫权,全由你来管。”
祁湄神色却愈加凄凉,哀叹道:“多谢皇上关心,只是宫权还是算了吧,臣妾怕身子撑不住。自那次小产血崩彻底伤了底子,臣妾身子就始终不见起色,怕是不中用了,如今就靠药吊着,一日不如一日。臣妾心中怕的很,也不知还能陪您几年,每每思及此处,便哀恸欲绝。”
成宗惊问道:“怎到了如此地步?闵太医医术虽不及冯太医,可也是难得的圣手了,他居然也束手无策,明日朕命冯太医给你瞧瞧!”
“闵太医开的药是一直吃的,只是却没起到预计的效果,闵太医自己都觉得奇怪,可查了药,也没问题,若是能得冯太医探查,实乃臣妾之幸事,臣妾感激不尽。”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成宗揉着祁湄的手,扶着她坐下,还想再温存一番。
祁湄却横然问了一句,“皇上酒醉后,可是把臣妾当成什么厌恶之人?”
成宗诧异,“皇后何出此言,可是朕胡说了什么浑话?”
“皇上牢牢盯着臣妾,嘴上念叨着什么贞娘、贞娘……”她转过头来看他,双目幽幽,深不见底,又道:“不知这贞娘是何人,臣妾觉得,您把臣妾当成是她了。”
成宗骤然变了脸色,苍白而又憔悴,还带着几分尴尬和难堪,仿佛被人踩住了命门一般,怔在原地,半点不能动弹,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裘公公的声音,打破僵局,“皇上,十皇子派人传话,可要宣见?”
“见,快让他进来!”语气中满是如释重负的轻松。
祁湄正过头去,脸上闪过几分难以察觉的鄙夷和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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