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擦身而过的过客有许许多多,对余知白而言,唯有连面都没见过的林含是他最害怕的人。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的他。
即使从来没见过,听见名字也得心悸许久。
说是谈越的青梅竹马,是他求而不得的男人。
早些年听说高中毕业就出国进修,久未有消息,久到以为这个人只存在于传言里。
过去,谈越对余知白太好,好到以为全世界都是自己的,从未把这人放在心上过。
然而只有当真真切切瞧见那人了,余知白才知道心中的震撼到底有多大,他又有多么难过。
谈越亲昵的搂着林含,林含温雅又体贴的询问自己的情况。
他们像一对恩爱的情侣,而自己是笑料百出的小丑。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世界震塌的瞬间。
余知白双腿发软,忽地往地上倒去,林含“哎”了一声,去抓他,没抓着,被谈越拉了回来。
“别摔着。”谈越对他的疼惜毫不遮掩,他怕林含受一点伤。
“阿越,你怎么这么紧张,我就是扶一下他。”林含走到余知白面前,将他扶起来,上下打量一番。
他的打量让余知白无处可遁,对方的视线太过赤果。
余知白挣脱开林含扶住自己的手,胸口堵塞着,像压着百十斤的巨石一般。
林含见余知白挣脱开,也没恼,清清淡淡说了一句:“我认得你,你是余知白。”
余知白紧紧盯着谈越,狼狈不堪。
他回道:“是么,我不认识你。”
林含笑了笑:“不认识我没关系,你和阿越以前的故事,我都听过。早就想找你吃顿饭,想好好谢谢你帮我照顾他那么多年,先前我不在国内,阿越任性,又太心疼我,若是有些话伤害到了你,别见怪,我替他道歉。”
三言两语将阵地隔成阴阳,林含说话的语调温温吞吞,让人觉得舒服。
余知白冷着一张脸,和林含形成鲜明对比。
在场有不明白的人已经开始责怪余知白:“人家好心帮你,你怎么连句谢谢也不会说。”
林含听到,转身护着他:“这是我们的事,别乱说话。”
“去我们房间换件衣服吧,你这样别人会笑话的。”
余知白扯了扯嘴角,躲开他伸来的手:“谢谢,不用。”
笑话而已,又不是没当过。
张导骂骂咧咧从一边走过来,明明有火气又忍着不敢发,在一旁咕咕叨叨:“我说谈总,不是你让我把余知白换下来的吗,我换了你怎么还对我动手呢。您要安插您自己的人,我忙也帮了,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我。”
余知白蓦然抬头,不可置信的将视线从张导移向谈越:“你换的我?”
“不换你换谁啊。人谈总有自己想捧的人,林含可是谈总心尖上的人,你呢?你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别自取其辱了,赶紧哪来的到哪去。”张导揉着手腕撵人走,“走走走。”
“谈越!”余知白高声质问。
谈越显然懒得回答,拉着林含上楼。林含一步三回头的说:“阿越……管管他吧,他一个人好可怜啊。”
余知白望着谈越牵着林含的那只手,忍着一腔酸涩,强忍住心里所有的难过。
他怒吼着:“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再演一部电影,知道我有多努力。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连我最卑微的梦想都要剥夺?”
谈越骤然顿住步伐,他回首,环视一圈。
四周看热闹的大有人在,余知白狼狈,林含不解,张导事不关己,他成了所有人等待的答案。
林含:“阿越,你让我去看看他。”
谈越笑了笑,弹开手里的烟蒂,他弯腰对林含:“嘘。”
又抬眸望着余知白,“想知道?”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我就不告诉你。”
余知白:“谈越!”他的手在抖,“你知不知道你从我这抢走了什么?”
“不对。”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谈越收回食指,“我花了两千万投资这部电影,叫买,不叫抢。”
他走到余知白面前,低头,勾起他的下巴,声音很轻:“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封杀你,你不知道?”
林含在一边抓回他的手:“阿越,别这样,话说的过分了。”
谈越回头摸着他的脸:“又不是对你。”
他搂着林含,用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对余知白说:“以前,我拿钱买你,是因为你床上本事还不错,现在,我不想买你,是因为我厌了。我给你三秒,让你体面的走,不要给脸不要脸。”
余知白宛如一个小丑,上演时被嘲笑,落幕后独自一人在舞台中央颤抖。
他心疼的厉害,谈越的话扎在心里句句都是刺。
心口疼痛难忍,他咬着牙问:“你说什么?”
谈越笑了出来,抬高了声量:
“我说——你他妈就是我拿钱买来的东西,别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多重要。懂吗?”
.
他在人群中灰蒙蒙的退场,飞速逃离那个地方。
脑子在发晕,耳中在低鸣,口干舌燥,肺里像抽了气似的难受。
他大口的呼吸,一声声的闷咳。
手机一直在响,电话也好,短信也好,微信也罢。
乐羽声和洛川的声音叽叽喳喳传来。
——“余美人,到了没啊,报个平安呀。”
——“阿白哥,可还好?”
——“余美人余美人余美人,没有你我好无聊啊。”
……
余知白蹲在高大的树下,瘦弱苍白的身体缩成一小团。
好久好久才缓回来一点。
身边的行李箱遮挡了他的身影。
长发松松垮垮的挽起,单薄的后背像是又瘦了些,蝴蝶谷凸出的明显。
他这一生都是一场戏,一场跌宕起伏又笑料百出的戏。
曾经的戏言一句句实现,爱情被碾碎在泥土里。
曾经最害怕的人,以为只是活在谣言中的人,出现在了眼前。
多可笑。
……
“学长,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林含是谁?外面传他和我传的沸沸扬扬,你都不好奇?”
那时余知白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与人常离的很远,他往前走远些,谈越就跟的近些。
谈越一直跟在后面追问:“你不吃醋?你不问我?这个人可是真实存在的哦。”
少年余知白随脚踢开石头,他冷冷回头:“滚开,关我什么事?”
谈越笑的开心,几步追上来,故意用肩膀碰他:“那可是你情敌呢,谁说不关你事。”
余知白反问:“我喜欢你吗?”
谈越笑容一僵,随后扳回余知白的肩膀,拉着人快步走远,他的笑容去的快,将余知白拖进无人的小巷。
巷中昏黄,只能听见田园犬零星的叫声。
无人路过的角落,两条欣长的身影交叠在一起。
暗光遮了谈越半张余下的脸,方才的笑容不知所踪,他食指勾起余知白的下巴,淡淡又陌生的味道传来,声音喑哑:“你再说一遍。”
吱吱呀呀间,古旧的路灯忽然点亮,铺洒下的金黄灯光照着他俩。
余知白被拢在黑暗里,抬眸望着近在咫尺的人。
距离近的可怕,他扯了扯唇,不服输的说:“我喜欢你吗?”
.
谈越的吻是浓烈的。
爱恨情仇,交杂的炽热无畏。
就像恨不得将余知白吞下一样。吸.吮的他唇舌发麻。
他扣紧余知白的后脑,按在墙角,暴风雨似的索取,吻的余知白措手不及,又吻的他昏昏沉沉。
余知白惊诧,挣脱。谈越像找到了乐趣似的,反手扣着他的双手举过头顶。
在无人问津的小巷深处,谁都不知道有两位少年初尝着爱情的禁药。然后,无限沉沦。
“你放开。”不清不楚的声音从舌尖窜出。
谈越呼吸沉重,他轻笑出声:“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
余知白脸颊通红:“去找你的白月光。”
谈越一怔,头垂在他的肩上笑的停不下来。
余知白感受到肩头的颤抖,他怒:“你滚开。”
谈越在他白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啵唧”一声。
“我的好哥哥,你的口是心非,真是太可爱了。”
.
耳边一声声的出现——
“知白哥!!知白哥!!!”
余知白怔了怔,他缓缓抬头,眼眶一片红。
倪耶站在不远处大包小包的堆在身上跟他挥手,余知白深呼吸了好几口,站了起来。
“知白哥!我来找你了,惊不惊喜!”倪耶蹭蹭蹭的跑来,少年像风一样。
举着手里的奶茶:“我的最爱,分你一杯,可甜了。”
“怎么样啊知白哥,剧组的人都还好相处吗?这个电影可是我好不容易说服我爸给你要的呢。”
余知白的声音有些哑:“你怎么来了?”
“我没什么事啊,文化课学不进,还不如来剧组感受感受,反正你也在这边,我就当来找你上私教了呗。怎么,嫌我碍事?打扰你拍戏了?”倪耶嘚嘚瑟瑟的插着腰说。
“不碍事。”他又咳了几声。
“快进去吧,这山里天凉,别冻着了,到时候上镜显得憔悴。”倪耶拉着他往酒店里走,余知白没动。
“倪耶。”
“啊?”
“我不住这。”
“哈?你不住这住哪,我房间都开好了,专门来找你的。”
“我不演了。”
“哦。”
“……?”
“……!你不演了?!”
余知白拉着自己的行李箱,看着酒店的方向:“我被赶出来了。”
倪耶怔住。
“谁!”倪耶一怒三丈高,“谁敢的!?谁他妈敢把我的人往外赶!”
余知白摇头:“没谁,我不想演了。”
倪耶忽然就懂了。
“操了!又是谈越!他干什么啊,也太无情了吧?这不是明显就是跟你作对么。太不是男人了,分手就分手,不做朋友最起码也不做敌人吧,连条后路也不给,缺德大了!”
年轻人气性大,倪耶胸口气的一鼓一鼓的,他安慰道,“没事,哥,我家电影多,我就不信了,我到时候全给你介绍,他有种全都禁了你啊!”
倪耶扛着大包小包拉着余知白往酒店走:“去我房间,刚好我定的套间,不差床。”
余知白没什么力气:“谢谢,我就不……”
倪耶:“你答应做我老师的!我都快艺考了!我需要老师带我集训!”
余知白:“你找……”
倪耶:“我谁也不找!我就找你!我就觉得你演得好!b大就你最牛!”
余知白:“……”
倪耶拉着他:“走!不就一个谈越么,我怕他?!让他来跟我杠啊!”
作者有话要说: 倪耶有喜欢的人,不是余知白~这小子虽然年轻,但是真性情。
关于攻,看文案配角栏你们大概懂了?→.→
.
继续丢红包~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