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毅站在距离自己两步左右的地方,苦着脸说道:“你还真是舍得,这赫赫威名的‘无名火’竟然让你用得如此……狼狈。”
看对方眼神已恢复清澈,周身上下虽还是沾染了不少血迹,但却不再是之前那种阴郁和冰冷。胡牧阳甩甩发麻的胳膊,小心问道:“你……确定清醒了么,要不要我再补一朵?”
苏毅指着胸前发黑发焦的衣衫破洞,面无表情道:“在你打出第八朵‘无名火’的时候,我就已完全复得清明。只是这个‘谢’字还没能出口,你便接着一掌递出。若非我尚未来得及散功,护体金光还在,否则没能留名千古,反而死在你的手中,冤是不冤。”
“这个……我不是担心你体内余毒未清,所以也是为了保险起见嘛。”
自知理亏,胡牧阳赶紧转移话题道:“你说你这人是不是挺有意思,心里有事咱就大大方方说出来很难么?若是在我之前没有灵力那会,你担心牵连我们,隐瞒此事也算说得过去。可不久前我才当你的面解决掉那女人的两个阴阳分身,你又何必选择如此险招呢!”
未待苏毅回答,那边若溪便高声提醒道:“你俩是不是忘了这还有个鬼门后裔的宇文菁呢!问题还没解决,反倒聊上天了。”
苏毅看过若溪之后,转头问胡牧阳:“这位是……”
遭受训斥的胡牧阳讪讪道:“之前跟你提过的,我青梅竹马的妻子,白家白若溪。”
随后面向那边继续说道:“宇文菁这种邪恶之人你还留着她做什么,直接处理掉算了。”
若溪手提灵线,控制银针保持不动。双眼也未曾离开已经陷入昏迷的宇文菁,轻声道:“还有几个尚未抓获真凶的灵异事,很有可能也是宇文菁所为。所以咱们得把她送到联盟会所,而且这几个苦命的孩子也需要妥善安置才行。”网首发
想想也对,这处理善后工作还是应该交由更专业的人来做才好。据之前若溪所说,涉灵人联盟中便有一个专门负责善后以及向大众出面解释的部门。就好比前几天的百柳山庄事件那样,经过多层次、多维度的渲染,人们得知的消息已经完全接受过加工了。
胡牧阳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妻子的意见,随后便准备过去跟若溪汇合。
只是走了两步,却忽然发现苏毅没能跟上自己。转头去看,果然他还停在原地未动。而面对胡牧阳的疑惑目光,苏毅淡然道:“尊夫人所说没错,迟则生变,你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你们?”
“你们!”
胡牧阳不太明白苏毅的意思,所以干脆问个清楚:“你又在这出什么幺蛾子呢!”
苏毅笑笑,只是有些寂寥:“记不记得我是用什么理由才将不释托付给你的?”
提起这个胡牧阳就来气:“你还好意思提,我是多么信任你啊,可你却说什么要弃佛入道,又说极有可能会遭遇天雷惩罚什么什么的。这种荒谬的谎话也就只有你这样的大骗子才能说出口!”
只是苏毅却摇摇头,说道:“我并未欺骗于你。弃佛入道是真,天雷惩戒也是真。”
“哎你这和尚……”
胡牧阳还待再说,只是却被若溪忽然打断道:“大师你的意思是……”
“没错。弃佛入道,入得是魔道。我以佛门禁术强行吞噬了近百位师兄的肉身,幻化成魔。本意是想迅速解决掉宇文菁后,坦然赴死。不过却在这些孩子的影响下,几乎功亏一篑。”
胡牧阳皱眉道:“这些事情我都知道,所以才匆匆赶来阻止你。现在宇文菁已被牢牢控制,而你身上的魔气也都被我的‘无名火’完全煅烧干净了啊。”
苏毅看着胡牧阳,会心一笑。继而将目光缓缓上移,望向被石壁挡住的天空,静静自语:“这天道并非如你所想的那样。虽然我并没有完全入魔成功,但此前所施功法,以及所行之事,上天之眼却已看得清楚。此刻我能够感受到自身气机已被锁定,天雷降落不过早晚而已。”
胡牧阳不愿相信苏毅的话,转头去看妻子。但见若溪一脸悲怆表情,便知这必然已成事实。只是苏毅才刚刚被自己救下,转眼又要遭受天谴,这种结果却是自己无法接受的。
此时他愤恨说道:“为除魔才入魔,若真有天眼巡查,我就不信他看不出这里面的苦衷!”
听到对方的话,苏毅心中一阵温暖,随后略感欣慰的说:“天道无情,决不能仅以某个单纯的层面论之。况且禁术之所以称为禁术,便是在收获强横实力的同时,也要承担这相应的后果。一切皆是自愿为之,怪不得旁人,更怨不得天道。”
“放屁!这种混账道理在我这说不通。哦,我这拼死拼活不求私利,只为天道长存,可它这狗屁天道竟然判我逾越违规,甚至还要施行什么惩罚。且不论是这否会寒了修灵者或涉灵人的纯净之心,单就从我这里来说,不好使!”
这……这……
苏毅一时之间却没办法为胡牧阳再解释什么。因果之缘,舍得之间,这本应是所有修者都认可、都信奉的常识。但面前这个交浅情深的朋友却提出了一个从未有人会对此质疑的想法。
甚至仅仅说过还尤不解气。胡牧阳径直一屁股坐在地上,斜眼撇着上空虚无之处,狠狠道:“今日我便要与这天坐而论道。那天雷不来还则罢了,它若真的降下,我便一拳将它再轰回去!”
“牧阳,你的心意我躬身领下。只是天道不可欺,天命不可违。若是你能恢复到山庄那晚的战力,或许尚有对抗的可能。我这短短一生能在死前有你这么个朋友,足够了。你听我一句,千万不要……不好,我已感觉到天雷之威在快速逼近,你们快走,否则必然会遭受强烈波及!”
苏毅本还想再劝胡牧阳快速离开,只是话才出口一半,就已真切感受到了深深的危险,故而抓着胡牧阳的衣衫便打算将他推走。
只是胡牧阳轻摆手臂,便已躲过对方,不惊反笑道:“我意已决,无须多言。那晚的战力是不用想了,不过我自有办法。天雷之威,倒是想要领教领教有甚的厉害!”
说着话的功夫,石壁上方便传来一阵噼啪巨响,霎时间,石室内的暖灯齐齐炸裂,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只是这黑暗不过才持续了一秒左右,上面极远之处便有白紫色的微光跳动闪耀。继而微光变为弱光,弱光再转为强光,强光最终连成一片,耀目至极。
随之而来的,便是犹如孤立一人漂浮于大海中的那种深深的无力和恐惧。这天雷尚未完全轰下,只这煌煌天威便已压得众人喘息不得。
唯有一人,始终在咬牙坚持着,绝不躬身!
此情此景,根本无须再做过多介绍。胡牧阳知道上方那处亮光便是天雷来袭,只不过他没有一丝退却之意,甚至强忍着威压缓缓站起。艰难伸手自于怀中摸出一物,却是名片大小的黑色卡牌。正面印有“赫铭赦令”的四个烫金大字,背面只有一个“守”字位列其中。
没错,这卡牌正是自己那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五叔赫铭所赠。原为三张,一攻一守一通灵。不过之前在百柳山庄,胡牧阳以为不会涉及斗法施功,所以那张反而是最珍贵的通灵卡牌,却是最先被他用掉了。
而此时天雷将落,危机在前,刚好已守御之。盯着手中的守字牌,胡牧阳于心中默念道:是生是死,且看你说的是真是假罢。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